第154章(第2/3頁)

他徐徐道來,文武大臣們聽了,有的笑,有的驚。

參他的那個言官自然知曉趙家的情況,諷刺道:“趙大人何必在此哭窮,你給令堂賢妻都請了誥命,家中存銀至少三百兩,哪裏就買不起炭火墨水了?”

趙宴平並未看他,垂眸道:“稟皇上,臣置辦新宅的一千兩,有六百兩都是內子的嫁妝私產,朝廷犒賞發下來,臣與臣母都認為那筆銀子該交給她,歸於她的私賬。臣妻自不會吝嗇,此次新宅置辦奴婢之資便是她出,內子賢惠,臣卻無顏頻頻向她索取私產,又逢寒冬地面僵硬無法用沙土練字,臣才動了投機取巧之心。皇上,臣已知錯,臣甘願受罰。”

在趙宴平說出“沙土練字”這句時,淳慶帝一口口水沒咽好,突然嗆了起來。

他老人家這把年紀,輕輕咳一下都能讓大臣們提心吊膽,現在嗆得連連咳嗽,可把大臣們嚇壞了,一個個緊張地看著龍椅。高公公更是疾步走到淳慶帝身邊,彎著腰替他捶背。

淳慶帝沒事,只是咳得一張臉通紅。

大臣們不約而同地松了口氣。

緩過來的淳慶帝看看跪在那裏的趙宴平,冷哼道:“害你掏光家底的新宅是朕賣給你的,害你動用夫人私產置辦奴婢也是那宅子惹出來的,你寒冬臘月辛辛苦苦練字更是因為朕嫌你的字醜逼迫你練的,怎麽,你對朕心有不滿,所以就來占朝廷的便宜,想把你那一千兩給占回去,是不是?”

趙宴平惶恐道:“臣不敢!”

淳慶帝怒道:“朕看你非常敢!來人!”

趙宴平撐地的手一抖。

他真沒料到自己在官署練字竟也能惹出事端,皇上都喊侍衛去了,是要拉他下去打板子嗎?

沒人知道淳慶帝在想什麽,所有人都屏氣凝神地等待著。

大殿外走進來兩個禦前侍衛。

淳慶帝冷聲道:“你們去戶部,將趙宴平交上去的千兩買房銀給他拿回來,就當那宅子是朕白送他的,免得他還煞費苦心地要把銀子賺回去,堂堂四品大員竟然窮酸到占官署的筆墨便宜,傳出去百姓還以為朕養不起你們這些清官!”

兩個禦前侍衛互視一眼,領命去戶部了。

趙宴平跪在地上,連呼不敢,淳慶帝不耐煩地打斷他,厲聲道:“銀子朕還你了,你假公濟私的罪朕也要罰你,念在你奉旨練字事出有因,這次朕只打你十大板子,望你以此為戒,以後休要再犯。”

這一次,淳慶帝真的叫了兩個侍衛進來,帶趙宴平出去領板子。

人被帶出去了,淳慶帝掃視一眼文武百官,淡淡道:“學海無涯,趙宴平人到中年仍然執著練字的上進之心你們要學,但切不可學他的假公濟私,記住了嗎?”

文武百官跪下,齊聲高呼“遵旨”。

只有那些個不滿趙宴平的官員,這下更加嫉妒了,十板子換一千兩銀子,這字練得也太值!

宮裏的事,獅子巷的阿嬌等人還沒有那麽快知曉,傍晚趙宴平提前回來,阿嬌吃了一驚。

這幾日不是都要在官署練半個時辰的字嗎,才堅持五天就懈怠了?

阿嬌與柳氏一起問他怎麽回事,阿嬌還站了起來,將自己的座椅讓給他。

趙宴平沒坐,讓孩子們下去,然後他才從懷裏取出一張蓋了戶部官印的信封。

阿嬌疑惑地打開,發現裏面是十張嶄新的百兩銀票!

趙宴平神色復雜地解釋了朝會上的事。

柳氏一聽,急得離開椅子,扶著兒子的胳膊問:“你,你真挨板子了?”

趙宴平頷首。

柳氏那個心疼啊,可兒子都當爹了,她也不好扒兒子的褲子看他傷勢如何,便催阿嬌快扶兒子去屋裏看看,她去後面翻找傷藥。

阿嬌先問趙宴平:“那皇上到底是生氣還是沒生氣?”

趙宴平看著她問:“你會氣到打賞臣子一千兩銀子?”

阿嬌再也忍不住,抓起桌子上的信封捂到懷裏笑了起來,一千兩銀子回來了,寬敞又帶漂亮花園的豪宅跟白得了一樣,天底下還有比這更好的事嗎?

趙宴平就看著她笑,笑得杏眼彎彎,不得不捂著嘴才沒讓笑聲傳出去。

阿嬌笑夠了,笑得臉都酸了,方揣好信封,過來扶住趙宴平,一臉體貼地問:“你傷得嚴重嗎?走路的時候會不會疼?”

趙宴平懷疑小妻子根本就不在乎他到底疼不疼,甚至如果淳慶帝願意再給家裏一千兩,阿嬌都會主動將他按到仗刑的長凳上去。

阿嬌怎會不關心,明明是趙宴平神色如常地走進來,不用問也知道他傷的不重。

進了內室,他趴到炕上,阿嬌替他扯下褲子,果然只是紅了兩片,都未見腫。

“我聽人說過,仗刑裏面也有很多門道,同樣的十板子可輕可重,重的能打死人,輕的就跟玩似的,皇上這麽偏心你,行刑的侍衛心裏清楚,肯定給你放水了。”阿嬌一手握著婆母送來的藥膏,一手輕輕地給趙宴平塗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