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 歸寧

馬車上,皇帝面無表情的翻著手頭的卷宗,他有點意外竟是白家的姑娘。

在花家那一年多他見過白銘夏幾回,太傅對他也是多有誇贊,他也就知曉白銘夏和花家老四關系好,在他們被流放時還去陰山關探望過,對花家也是多有關照,哪怕因此被父兄責備也不改初衷,足可見品性上佳。

合上卷宗,皇帝擡頭,“朕記著那會籌備軍餉時白家出了很大一份。”

來福應喏,“雖是記在白家名下,可據老奴所知實為白家三子所出。”

“如果朕沒記差的話他們分家了。”

“卻也一筆寫不出兩個白字。”來福笑,“白老大人說要記在白家名下,三公子還能反對不成。”

對於世家那些事皇帝再清楚不過,也越加覺得現狀需得盡快改變過來,嫡長子當家是名正言順不錯,卻也沒有因此就要壓得其他兄弟沒有出頭之日的道理,長此以往下去,大慶還有幾人可用!

“讓人去查查過了鎖廳試的那些人如今情況都如何。”

“老奴遵旨。”

低頭看了眼卷宗,皇帝心頭微動,若是把人送到太傅身前去教導,是不是……

轉而一想他又歇了這個念頭,只是吩咐道:“看著點。”

來福垂了眉眼應喏,什麽都不敢多想。

花芷在大拙寺住了兩天,回轉時重新經過加持的那串手珠又回到了她手腕上,不知是不是心裏作用,自從大病後身上那輕飄飄的感覺仿佛都消失了,有種腳踩到了實處的安心感。

撥弄了下珠了,花芷習慣性的去按壓左手,雖不至於廢掉,可左手仍遠不如右手靈活,她無數次慶幸當時受傷的不是右手,讓她不至於握不住筆,也不用想著還能瞞下其他人。

手上一暖,大手覆蓋住了小手,低沉的聲音隨之傳來,“又不舒服了?”

花芷反手握住了大手,擡頭笑道:“沒有,你別擔心,於老不是說了嗎?時間久些就會好了。”

可於老也說過恐怕無法完全恢復,顧晏惜把她的手攤開在掌心熟練的按揉起來,邊道:“在我面前不需要忍耐克制,我不能替你疼替你難受,可我能像現在這樣減輕你的疼痛。”

看著他低垂的眉眼半晌,花芷聲音越發溫軟,“以後我會的。”

顧晏惜這才笑了,換了話題道:“把小寒留在大拙寺合適?你就不擔心他以為你是要拋下他了?”

“你見過幾個帶著弟子嫁人的?如果這樣都還不能消去他心底的不安,那他更應該在般若大師身邊受教些時日。”

“帶著弟子嫁人的大概翻遍史書也只能找到你這麽一個。”顧晏惜擡頭,眉眼裏皆是笑意,“留上幾日也就夠了,在你身邊他便能心中安穩,時日長了也就好了。”

“這是一種心病,我卻不能成為那味醫他們的藥。”

可不就是他們,宮中那位不也是如此嗎?顧晏惜動作不停的推著手上筋絡,心中一片了然,阿芷太溫暖,他們想要汲取的太多,不自覺的就貪心了,可他們的身份注定了他們不能有這份貪心,阿芷素來思慮周全,又豈會看不出這其中的隱患,防患於未然總好過事情朝著壞的方向發展。

“小寒聰慧,會明白的。”

花芷輕輕搖頭,小寒聰慧毋庸置疑,可有些事情卻不是聰慧就能想通的,但願般若大師能明白她的意思,將他點化。

“明日歸寧之禮是由祖母準備,回頭你去瞧瞧可有缺什麽,她老人家頭一回準備此等事,也不知是否能顧得周全。”

花芷訝然,太皇太後……準備她的歸寧禮?這規格可有點高。

顧晏惜被她的表情逗笑,擡手摸了摸她臉頰,道:“這些普通人家再尋常不過的事於祖母來說卻稀罕,好不容易有這樣一個機會你就讓她當一回平常人,別記著那層身份,只要明日不會失禮便好。”

“好,回頭我讓蘇嬤嬤去看看。”花芷蹭了蹭他手心,“我瞧著祖母是不想回宮的,皇上那裏你提一提,如若不是非得太皇太後露面的場合就不要讓祖母回宮了,被困了大半輩子,夠了。”

顧晏惜笑著應好,他知道阿芷其實是在完成他曾經的承諾。

大姑娘歸門之期,花家上下自是極為上心,一大早就為之做各種準備。

朱氏揮退丫鬟親手替丈夫整理衣冠,語氣難掩擔憂,“王府雖然沒有公婆需要芷兒侍候,可卻有個太皇太後坐鎮在那,規矩恐怕更大,也不知芷兒這幾日過得如何。”

花平宇心裏同樣擔心,說出來的話也不知是說服妻子還是安慰自己,“連朝中那般復雜的環境她都應付得來,內宅那點小事她豈會處理不好,咱們的女兒不是平常女子,一會你可莫要問多余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