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第3/3頁)

寧佳書這身沒有小十萬是置辦不下來的。

要麽就是她有個有錢的男朋友,要麽就是寧佳書還是個白富美。

想起近兩天來公司的風言風語,大家都紛紛覺得前者更靠譜一些。

連霍欽這朵高嶺之花都能摘下來的寧佳書,還有什麽是辦不到的呢。

全場只有熟知她真面目何西不停在翻白眼。

夏圖南看上去不馴放縱,餐桌禮儀倒是極好,入座前幫忙拉開椅子,席間也數次起身替她添果汁。

這一點和季培風很像,作為從洛杉磯的富人區馬布裏海景大別墅出來的華人富二代,季培風從涵養到一行一止,都十分周到。

季培風,夏圖南。

雖說不是同一個姓氏,生活軌跡也南轅北轍,但寧佳書把這名字品來品去,總覺得有幾分說不上來的牽扯。

直至酒過三巡,眾人放松說著話,夏圖南俯身近了倒酒時,寧佳書才假意問了一句,“總覺得你和我從前認識的一個人很像,或者……你家裏還有什麽兄弟嗎?”

“我爸媽離婚很早,我一個人跟著我爸,沒什麽兄弟姐妹。”

他纖長的手指執著水晶杯腳,五官輪廓俊美,皮膚很白,像是時下流行的愛豆和男模,挑起來的眉梢有三分率性,深黑色的眼睛仿佛誘人沉醉。

“你這個搭訕很土哦,要來一杯嗎?”

寧佳書知道,夏圖南當然不至於有自己說的那麽可憐,否則也不可能有林肯開了。

只是動起來,氣質便也沒有那麽像了。

季培風的氣質更像個王子,或者彬彬有禮的書生,即使在肉體碰撞、汗水橫飛的籃球場上,球風也是優雅硬朗的,這讓他在UCLA俘獲大票球迷。

天底下竟真的有兩個沒有血緣關系五官卻如此相似的人。寧佳書覺得奇怪,但話既然已經問到此處,便也沒有再多想。

她搖頭,朝何西那邊努了努下巴,笑起來婉拒,“我朋友喝了酒,我再喝,就沒人送她回去了,她明天還得工作還清你的債務。”

寧佳書只是找副托詞,這一看才發現,何西居然真的喝醉了。

抱著她手下的一個小乘務哭得傷心至極,妝也微殘,只是她毫不在意,只用手背一擦便接著繼續喝。

連寧佳書看了都不忍心。

哭著哭著便咳起來,一副要吐的模樣,這下小乘務也坐不住了,悄悄把她的手拉松些,低聲道,“乘務長,我送您去衛生間吧。”

“我來吧。”

寧佳書扶著何西站起來,深深覺得,等何西明天清醒,大概會恨不得把今天的自己塞進垃圾桶裏。

出了包間,走廊便安靜些了,他們訂的是中國風餐廳,沿路上都是小橋流水,窸窸窣窣的水聲淌得人心裏平靜。

洗手間太遠,拐來拐去的也不見到。

何西這些年大概是太疏松於身材管理了,跌跌撞撞,寧佳書險些扶不住她,到最後煩了,罵一聲,“好好走路。”

何西被她的嚴厲嚇到了,擡起頭一看她的臉,又小聲哭起來,“寧佳書!就是你寧佳書,都怪你!”

和她家裏那個不滿周歲的祖宗弟弟簡直一模一樣。

“你這個陰險的家夥……什麽都跟我搶,搶了也就算了,你憑什麽還把他甩了……早知道你捷足先登,我何至於在心裏掛那麽多年,我現在不要了,我再也不稀罕了,你看著,我肯定找個比霍欽好一百倍的……”她一邊抹淚一邊打嗝還流鼻涕,臟得寧佳書恨不得把她扔在墻角裏自己回去。

“是是是,我最陰險,你可別和我做朋友了。”

“我偏不,我要惡心你!”何西說著就要來她裙子上擦鼻涕,寧佳書正欲閃開,又頓住了身形。

餐廳的包間是敞開的模式,從她的角度隔著走廊雕花的架子望去,正望見錦堂春那一間裏的霍欽。

他垂著眉眼,端了杯子在喝茶,氣質清冷又孤高。

對面坐的,是個姑娘。

背對著,寧佳書看不清她的臉,只不過從那一字肩露出的白皙皮膚,還有纖細的脖頸推測,姿色一定不會太平凡。

原來他有事,是出來約會。

何西的鼻涕正蹭在她袖子上,黏糊勁兒叫人豎起汗毛,寧佳書極力才忍住把她丟出去的沖動,壓低聲音警告,“你給我老實點兒!”

半拖半拽把何西送進洗手間,氣沖沖開了水龍頭去擦袖子上的鼻涕,卻越擦越煩,直到把沾了水的帕子紙巾一股腦都扔出去,寧佳書才驚覺自己做了什麽。

霍欽,霍欽。

這個名字她曾經在本子上寫了許多遍,也遠遠看了許多年。

偌大的洗手間只聽聞何西趴在馬桶上幹嘔,還有水龍頭嘩嘩的水聲。

寧佳書怔怔看著鏡子裏擰起來煩躁的眉眼,終於肯承認。

也許那麽多年,那麽多人裏,只有霍欽對她來說是特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