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2/3頁)

直到又過很久,朋友間小聚,真心話的瓶口對準她,問她經歷過最浪漫的事,寧佳書的第一反應,還是那年霍欽曾經帶她駕駛Cessna 182,去追逐橫穿南澳大利亞一望無垠大平原上飛馳的高鐵那一刻。

心跳幾乎要從嗓子眼蹦出來,多巴胺像是從腦子溢到了血管,湧動加速。

藍天白雲的映襯裏,霍欽沉靜的眼睛,英挺的鼻子,都成為永恒難忘的記憶。

寧佳書下定決心要讓霍欽睹物思情,轉大半天,把記憶中曾經駐足的地方都繞了一遍,然後拍照留念。

直到夕陽西下,在廣場邊看了會兒鴿子,估摸著霍欽那邊有空的時候,才給他發了消息。

Shushu:你猜我在那哪兒?

附圖是深藍色的城墻墻面,倒映在環繞的水波裏。

霍欽正在做午飯,天然氣灶上的鯽魚湯剛燒滾,咕嘟嘟冒著白泡。

A:墨爾本。

Shushu:真快,我就知道你還記得。

不用猜,霍欽都能想象到寧佳書得意勾起來的唇角。

圖片裏既沒有文字標識,也沒有人物入境,可他還是一眼認出來那是維多利亞國家美術館。

不管願不願承認,有的記憶遠比想象中難忘得多。他和寧佳書在那城墻外擁吻的倒映,也曾落在墨爾本夕陽下碎金般濯爍的池光裏。

Shushu:你在做什麽?

霍欽看完便把手機翻過去,專心盯著鍋裏。

他很清楚,這也許是她又一次心血來潮,給他鋪開溫柔陷阱,等他咬鉤。

那天晚上的事情他還沒理清楚,心裏很亂。

寧佳書本打算霍欽回完就順勢告訴他自己在做什麽,可消息發出去像石沉大海一般,遲遲等不到回應。

信號不好沒收到?

寧佳書繞著廣場轉了小半圈,直到信號滿格也沒見霍欽的回復進來,才明白,他是真的不太想理她。

有只灰鴿子落在她腳邊,嗓子咕嚕嚕咕嚕嚕叫喚,小眼睛虎視眈眈盯著她手裏的面包。和別的鴿子不同的是,這只格外胖。

若說寧佳書剛剛還有閑情逸致逗它,現在才是煩得半點耐性都沒有,生怕這家夥把排泄物拉在自己身上,嫌棄地退後兩步,“走開。”

“Beat it!”怕它聽不懂中文,寧佳書又重復一遍。

她最怕這種長羽毛的禽類,虛虛踢一腳,胖鴿子卻不以為意,撲騰著跳了兩步又朝她腳邊過來。

這一跳,倒是讓寧佳書想起來一件事來。

她不喜歡鴿子,可是霍欽喜歡啊。

從前住航校宿舍的時候,他們陽台外面來了一窩小鴿子,霍欽的室友們天天吵著想吃鴿子肉,都被他攔了。每天開火或從食堂帶回來的剩飯都拿到陽台上喂,大家都戲稱那是他的鴿兒子。

鴿子們長大後就離開了,只有剩下灰色的那只,因為太胖飛不起來,過完冬天後,某一天清晨從陽台上掉下去摔死了。

霍欽和她一樣是獨生子女,不同的是,她心腸硬,霍欽卻心腸很軟。

他對喜歡的東西有著極高的包容度和耐性,被他一心一意喜歡著的人,是幸福的。就如同那只被心甘情願溺愛致死的鴿子一樣。

她心生一計,掰了幾塊碎面包屑,從鴿子那邊逐一放到自己跟前。

鴿子果然上勾,埋頭吃著過來。

她大喜,回頭輕聲招呼了個不遠處的年輕白裔男子,相機遞給他,麻煩他幫自己拍張照。

寧佳書的要求很多,男人聽完卻非常爽快地答應了,瞧著她半信半疑的眼神,笑道,“Trust me。”

她又往掌心放幾塊碎面包屑,忍著禽類動物立在自己手心的不適,小心翼翼站起來,挑選了一個有光學美感的角度站穩。

寧佳書今天穿的是白色長裙,戴寬檐帽,卷發兩邊編起來盤在腦後。

戴一對珍珠耳環,唇瓣是細膩的朱紅色,除掉墨鏡,更有點像美術館畫裏走出來的中世紀貴族少女。

她一手托著鴿子,回頭去看攝像頭。

背景是油畫般的街道與廣場,火紅的夕陽裏,數不清的鴿子悠閑在覓食。

白裔男人像是得到靈感般,不停地按快門鍵,寧佳書只能也不停變換姿勢,或憂傷地扶帽檐,或上半身前傾與鴿子對眼。

直到鴿子飛走了,男人把攝像機遞過來,走前還在誇贊,“You are so beautiful!”

寧佳書看著眼前一組大片既視感的寫真也嚇一跳,連圖都不用修,她這才知道剛剛那個男人為什麽叫她相信他了,拍得這麽好,她居然隨手就拽來個攝影師。

不管怎樣,連老天爺都在幫她,寧佳書隨意抽了張紙巾擦掌心,把相機照片導入手機相冊之後,挑了那段短視頻迫不及待發過去。

Shushu:這只是不是超級像你從前溺愛死的灰鴿子。

視頻加載完,寧佳書便忐忑等起了回復。

做了那麽大犧牲,要是霍欽還不理人,她就真的要發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