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一寸金(完)【有增加內容】(第3/5頁)

薄若幽在侯府門房的茶房裏見到了程蘊之。

年近半百的程蘊之一襲粗布素袍,鬢發斑白,因是久病,神色憔悴,看起來比實際年紀要蒼老一分,再加上他拄著拐杖,整個人就更顯得有些落魄,還是聽說他是薄若幽的義父,方才被迎進了茶房之中相候。

一見到程蘊之薄若幽便面帶擔憂,“義父怎麽來了?”

程蘊之腿腳不便,這十年來從未離開過青山縣,如今竟破天荒入了青州城,實在令她驚訝又擔憂。

程蘊之看了一眼茶房房門,見外面無人,方才問,“幽幽,城中可是來了繡衣使?”

薄若幽微訝,“義父如何得知?”

程蘊之便道:“縣裏有人看到了,以為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回去之後說起,聽他說了之後,我才知道——”

薄若幽看著程蘊之,“義父只憑聽說便知來的是繡衣使?”

程蘊之擺擺手,“這不重要,我只問你,案子可破了?”

薄若幽點了點頭,“就在半個時辰之前,兇手已拿住了,我本打算明日便回去的。”

程蘊之卻問:“繡衣使如今為武昭侯所掌,既能帶著繡衣使出行,來的可是武昭侯?”

薄若幽應是,程蘊之便陷入了沉思,薄若幽一時拿不準程蘊之是何意,便試探道:“義父是何意?”

程蘊之擡起頭來,略顯渾濁的眸子一錯不錯的看著薄若幽,“這麽多年了,我們也該回去了。”

……

客院裏,霍危樓又拿起洛州這些日子送來的公文看,他面沉如水,福公公足足等了一炷香的功夫才上前輕聲問道,“侯爺……洛州出事了?”

霍危樓“啪”的一聲,將公文不輕不重的摔在了桌案之上,福公公看得眉心一跳,一邊咕噥著一邊去拿那公文看,“不就是被薄姑娘婉拒了嗎,雖是頭一回,也不必這般生……什麽?!好端端的人竟然死了?!”

霍危樓只當沒聽見福公公的咕噥,沉聲道:“這個節骨眼上人死了,若說無貓膩,實在令人難以信服。”

福公公“哦”了一聲,“所以侯爺想讓薄姑娘同去洛州?”

霍危樓眉頭揚起,福公公輕咳一聲道:“要麽……您也不必問,只管下令便是了,難道薄姑娘還能抗命不成?”

霍危樓淡淡掃了福公公一眼,福公公又道:“其實……明家大公子已在路上了,侯爺不必非要讓薄姑娘去洛州。”

霍危樓收回視線,神色仍是喜怒難辨。

福公公只覺有些好笑,從前也不是沒有在別處辦差又遇見可用之才,卻沒能將其收服的,倒也不見霍危樓多麽在意,可今日,他諸多情緒卻有些外露了。

福公公嘆了口氣,“其實想想也是,一個小姑娘,從青山縣到青州城已經不易了,怎能跟了我們走?您帶著的都是些成年男子,一個個兇神惡煞的,若有誰敢一個人跟著咱們走,要麽是吃了熊心豹子膽,要麽啊,就是對您武昭侯有所圖謀——”

“侯爺,薄姑娘求見。”

福公公的話還沒說完,一繡衣使已在外通稟。

福公公一訝,“怎麽這麽快又回來了。”

霍危樓磨砂著手上的黑玉扳指,頓了頓才道:“讓她進來。”

很快,薄若幽纖柔的身影又出現在了門口,走的時候避之不及,來的時候卻是慢慢吞吞,她一邊走,一邊面帶幾分猶豫,似乎此來是被人在背後推著的。

“拜見侯爺。”

先行了禮,薄若幽垂著眸子,有些不知如何開口。

霍危樓沉眸睨著她,卻也不問。

薄若幽抿了抿唇角,硬著頭皮道:“侯爺,民女可去別處做仵作,請侯爺吩咐。”

福公公忍不住笑出聲來,“薄姑娘怎改了心意?”

薄若幽此刻也覺面熱,然而她接下來的話,卻更叫人意外,她沉著聲音道:“因為……因為民女有求於侯爺。”

霍危樓似笑非笑的看著薄若幽恭順乖覺的樣子,淡淡一哂,前一刻還頗有骨氣,此刻卻又自己送上門上來,當他此處想來便來,想走就走?

“所求為何?”

薄若幽猶豫了一瞬,“民女不敢妄求,更不知侯爺吩咐為何,若差事令侯爺滿意,民女才敢求侯爺。”

福公公看看霍危樓,再看看薄若幽,正以為走了又回來的薄若幽要吃些苦頭之時,霍危樓卻忽然開口道:“明日啟程去往洛州,有一樁十年前的陳年舊案要你驗查。”

薄若幽攏在袖中的粉拳一攥,應聲道:“是,民女定盡心盡力。”

霍危樓似乎根本不想和她多說一句,眉間有些不耐的擺手,“退下罷。”

薄若幽松了口氣,沒想到此來倒也還算輕松,她剛走出屋子,霍危樓神色微肅,“去查一查,看她剛才出去都與誰言談了。”

福公公也覺頗為詫異,薄若幽並非是個善變的性子,這片刻之間心念大變,很有些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