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二色蓮14(第3/4頁)

“如今那鑰匙就放在下官在滄州老家的舊宅之中,那鑰匙形狀奇怪,必定是能工巧匠才能鑄就,侯爺得了鑰匙,必定能查出些東西來。”

霍危樓默然不語,嶽明全額際便又生出一層冷汗來,他仔仔細細的搜尋了一圈,卻果然發覺,這十年來,他並未留下任何和王青甫相交的證據,尤其和當年有關的事物,更是刻意避忌,而當年具體之事都是由他出面完成,王青甫竟似能置身事外。

忽然,嶽明全看著霍危樓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見他如此,林槐眉頭微皺,福公公也有些不解,霍危樓卻淡淡的勾了勾唇,“兵不厭詐。”

嶽明全冷汗如雨而下,面上一陣青一陣紅,整個人似惱怒似憤慨,身子都在發抖,霍危樓卻淡聲道:“現在便能想明白,你也不算蠢笨。”

嶽明全拳頭緊攥,一口牙似要咬碎,他陷入霍危樓之局,將當年隱秘皆數道來,可等想要證明王青甫才是罪魁禍首之時,卻發覺王青甫早就將自己摘得幹幹凈凈,可若是如此,霍危樓又是用什麽鐵證令王青甫開口的呢?

而王青甫的嘴又是那樣的嚴。

唯一的解釋,便是霍危樓騙了他,可剛才,分明又是王青甫……

嶽明全好似明白,又好似未曾明白,整個人抖如篩糠,一雙眸子瞪大好似人都要魔怔,霍危樓見他這般,喊道:“路柯——”

待命的路柯立刻進了屋門,霍危樓擡了擡下頜,“讓嶽將軍聽聽。”

路柯眼珠兒一轉便明白霍危樓之意,於是輕咳一聲,用和王青甫極其相似的聲音道:“嶽將軍。”

嶽明全駭了一跳,眼瞳都跟著顫了顫,分明是路柯的臉,可說話的聲音卻變成了王青甫的聲音,這讓嶽明全覺得詭異非常,卻也瞬間明白了適才之局,他素聞霍危樓手下能人異士頗多,卻沒想到出身繡衣使的路柯竟能扮旁人之聲。

嶽明全渾身被冷汗濕透,人亦似被抽走了所有力氣,若是王青甫先松口,那他此番乃是無奈之行,甚至不算不守道義,可他只是愚蠢至極的入了霍危樓設下的套,自己將當年之事盡數道出,尤其道出那把鑰匙,如今便是想翻供也沒了機會。

嶽明全慘笑一聲,“侯爺好手段。”

霍危樓劍眉輕揚,“輸在本侯手上,不算你無能。”

嶽明全身形搖搖欲墜,霍危樓嘆了口氣,“既已說到了此處,想來你也知道了結果,事到如今,你一人做下的惡事,至少莫要連累家小,本侯知道你有妻兒在滄州,你也不想連你的幼兒都被牽連在內。”

嶽明全又是淒慘一笑,他咬牙閉眸,再睜眼時,眼底倒是多了幾分坦然,“侯爺放心,以上所言,句句屬實,下官……不……罪臣,罪臣能與王青甫當堂對質。”

霍危樓揚手,“拿紙筆來——”

適才紙筆只是做戲,此刻,才是真的要寫下呈堂證供,嶽明全拿筆的手都在顫抖,卻不得不一個字一個字的,十分詳實的將當年之事細細寫來,他足足寫了大半個時辰,等停筆的那一刻才忽然想起來,適才右廂內書寫的時間實在太短,可當時他心慌意亂,只顧著維持表面的鎮定,又哪能注意到這些旁枝末節。

林槐將證供一張一張收好,霍危樓又問,“你可知王青甫要舍利子,所謂何用?”

嶽明全搖頭,“不知,他是該說的說,不該說的一個字也不說,有時候罪臣甚至覺得,他身上有種不畏生死的大義之感,只要他不想,任何人也撬不開他的嘴巴。”

“不過……”嶽明全望著霍危樓,“不過面對侯爺,還是不同,若今日主官為其他任何人,罪臣都不會如此輕易開口。”

這話頗有逢迎之感,霍危樓卻道:“莫要汙了‘大義’二字,倘若世間為惡者都要用大義來稱,那鎮西軍中,那些為了戍守邊城拼命殺敵的將士,又該如何形容?”

一瞬間,嶽明全面上生出了一絲戚然,他下意識轉眸看向窗外,仿佛想透過窗欞看看西北蒼涼的漭夜,可他再也看不到了,等著他的是無數的堂審和牢獄,最終,他這條性命,會在某個風平浪靜之日,結束在斷頭台上。

他本可馬革裹屍而歸,最終,卻落得如此慘淡又恥辱的結局。

走出正門之時,嶽明全的背脊再也不似來時挺直,他背脊佝僂,腳步沉重,仿佛暮年老者,而他自己也明白,他的確沒多少日子好活了。

屋內亦沉默下來,林槐收好嶽明全的證供,問道:“侯爺,可要繼續審問王青甫?”

霍危樓看了眼天色,夜色已深了,深夜的確適合審問心思嚴密的犯人,可他卻覺得身邊似乎缺了點什麽,左右看了看,忽而發覺已有半日不曾見過薄若幽。

今日晨起之後,已無需驗屍推案,薄若幽在外候了半日便回了房,而他要設下此局,自然也不會令薄若幽前來,嶽明全乃是武將,本就通身殺伐之氣,心思雖少了些精細算計,卻還算堅毅,他要對嶽明全施以震懾威壓,薄若幽可不適合這般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