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三株媚02(第4/4頁)

程蘊之頷首,“江北之地,尋常皆是聽北戲的,二三十年前,南戲才往北邊去了,起初不受待見,後來才漸漸有了些勢頭。當年京城之中,唱南戲的極少,你義母喜歡,我便也聽過幾回,當年便聽過玉春班之名,後來到了青州,玉春班之名就更是常聽見了,只不過沒想到如今他們能整個班底同往京城與人做壽。”

整個班底一起去京城,可想而知錢銀不菲,不過程蘊之卻眉頭微蹙道:“只不過……這玉春班,內裏頗是混亂,咱們尋常人只聽聽戲便可——”

薄若幽疑惑道:“聽聞是家班,如何會亂?”

程蘊之欲言又止,卻是並未說下去,“你不必知道,總之是不好的。”

薄若幽便不再問,本想為程蘊之沏一杯茶,卻見屋內無開水了,便起身拿了茶壺欲去樓下尋開水,上了廊道,便見一排屋門皆關著。

她不想驚擾了霍危樓他們,便放輕了腳步,廊道之上一盞風燈照著,投下一片昏黃的光,倒也不覺畏怕,只是正月末的江風到了夜裏頗刺骨,走了沒多遠,薄若幽便覺冷的有些凍手。她加快了腳步,先去一樓找船工裝了一壺熱水,而後便快步往二樓去。

她走的快,剛踏上二樓的階梯,卻忽然聽見拐角之後也有腳步聲極快的過來,她神色一變,立刻停住腳,口中喊道:“當心——”

話音落定,腳步聲卻停也未停,一道身影轉過拐角重重的撞向了她,她手中茶壺跟著一晃,滾燙的開水順著她手臂澆下,直疼的她秀眉蹙起,卻也同時燙的對方輕呼了一聲。

借著昏黃的光,薄若幽看清撞向她的是個十歲上下梳著雙丫髻的女孩,女孩生的一張秀麗面容,雖還有幾分稚氣,卻已能想見未來必定明艷貌美,她緊緊捂著自己的手臂,面上本有怒色,卻在看到薄若幽之時一愣,似乎沒想到船上還有個貌美女子。

見她年紀小,薄若幽忙問:“可燙著了?”

女孩後退一步,眼底有些戒備,薄若幽柔聲道:“對不住,我已出聲了,卻還是不曾避開,你讓我看看,若是嚴重我拿藥膏給你。”

女孩又退後一步,下一刻,竟然轉身便跑了。

她順著長長的廊道往二樓東側而去,薄若幽追上去幾步,依稀見她進了遠處一間屋子,薄若幽還要上前探問,手中卻還拿著茶壺,她嘆了口氣,翻身下樓重新裝了水,送去程蘊之房中之後方才回自己房內。

一進門,薄若幽便撩起袖子湊到燈下看,果不其然,手腕紅了大片,最嚴重之地已有水泡冒出來,再想到那孩子可能也被燙傷,心底頗為內疚。

程蘊之此番備了許多藥膏,如今都在她這裏,薄若幽找出可治燙傷的來,還是想去樓下找找那孩子。

門一開,便是迎面而來的刺骨寒風,她攏了攏領口往前走,可還沒走出幾步,她旁側的房門忽被打開,竟是霍危樓站在門口望著她,“你來來去去做什麽?”

薄若幽心知驚動了他,苦笑著福了福身,走至霍危樓跟前將適才燙傷了女孩的事說了,霍危樓眉頭擰著,“你不必自己去。”

薄若幽卻搖頭,“民女不知她叫什麽,只依稀見她跑進了一間屋子,還是民女自己送去為好,何況此刻大家都歇下了。”

霍危樓沉眸看了她一瞬,將房門一掩,“本侯隨你去。”

昏燈搖搖晃晃,江上寒風怒號,霍危樓神色沉定的站在她身邊,她只覺心底一安,便未回絕的當先往樓下去。可下了樓,薄若幽卻有些茫然了,適才未曾跟到底,而這回廊一路上皆是艙房,女孩到底進了哪間,她一時無法肯定了。

順著回廊往前走,最終,薄若幽停在了盡頭兩處房門之間,“似乎是這兩間的其中一間,民女也難以確定,當時她跑的很快。”

而更難的是,這兩間房如今都熄了燈,也不知是睡了,還是根本無人,一時也不好隨便叫門。

薄若幽看著霍危樓遲疑道:“不然,民女趴門上聽聽?”

她走上前,站在門外細聽了片刻,可耳邊只有江面上一片風聲呼嘯,哪裏能聽見什麽動靜,越聽越是茫然,霍危樓搖了搖頭,自己上前一步。

他眉眼微垂,剛在門外站定,便聽見了門內的確有人息,不僅有人息,還有兩個人的聲息,不僅有兩個人的聲息,兩個人的聲息還都頗為粗重——

霍危樓先是不解,繼而不知聽到了什麽,面色竟是變了變,這時薄若幽看出有異,自己亦靠上來,“有動靜嗎?”

還未靠近,霍危樓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他神色古古怪怪的,卻不容置疑的道:“你不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