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三株媚08(第4/4頁)

“可他卻是個短命鬼。”霍危樓言辭尖刻,毫不留情。

“他是被李——”

柳慧娘斷然出聲,可在看到霍危樓眼底冷色的那一刹那,她卻忽然明白了什麽似的猛然住了口,她眼眶通紅,眼角淚光閃動,人亦微微顫抖著,可她卻緊緊咬著牙,將面上憤恨盡數壓了下去。很快,她語氣平復下來,只有些唏噓的道:“民女對陳先生是再欣賞不過的了,可惜他福薄,去的太早,或許,他的才學,連蒼天都在妒忌吧。”

霍危樓看似無章法的言辭幾乎令她失態,可她到底在最後關頭閉了口,她施施然站在堂中,眼底雖有些忌憚,卻明白了霍危樓的用意,既是明白了,霍危樓便再不可能從她此處套出任何話來,擦了擦眼角淚光,柳慧娘又如來時那般平靜泰然。

霍危樓看著柳慧娘,眼底閃過淡淡的意外之色,這個看似頗有心計,只顧著追名逐利的弱女子,其實不似尋常所見那般趨炎附勢,既然今日根本不願追隨地位尊貴的侯府世子,當日,又為何主動湊去霍輕泓跟前呢?

柳慧娘的確未曾多言一字,可她心神被霍危樓牽動,言辭之間早露了破綻,這對霍危樓而言已是足夠,他接著問,“你既如此欣賞陳翰墨,李玉昶占了他的戲本,你必定十分憎恨吧?”

柳慧娘垂眸苦笑,“民女的確不滿,可民女並無資格不滿,連民女自己都是老爺的,又如何能替陳先生不值呢?”

“錢明禮說,李玉昶占了陳翰墨的戲本後謄抄了一份,可原來的戲本,卻是留在自己那裏的,他還說戲本一開始在你手中,如今這戲本不見了,你可知道去了何處?”

霍危樓自始至終未提被燒的話本,柳慧娘只當他所知一切皆從錢管家口中聽來,於是道:“民女不知,那戲本起先的確在民女手中,可後來老爺討要,民女雖覺那是陳先生遺物不該交給老爺,可拗不過老爺,還是交了出去。”

“聽你所言,此戲本故事的確曲折離奇,可陳柳二人相知相愛,倒也有些映射你和他,戲本上所寫戲折,當真只是他一人所寫?”

柳慧娘下頜微揚,“民女也幫陳先生想過些許枝節,可陳柳二人人鬼情緣之構想,乃是陳先生所想,戲本中唱詞曲牌,述白序引,每一字每一句,皆是出自陳先生之手,先生大才,而民女才疏學淺,自然是幫不了多少的。”

霍危樓又審視了她片刻,忽而道:“帶她去艙房候著,沒有本侯的吩咐不得出來。”

柳慧娘神色微變,“敢問侯爺,如此待民女是為何?民女字字所言為真……”

“字字為真?”霍危樓冷冷的睨著她,“你不僅會唱演戲目,與陳翰墨相交久了,亦會寫故事,不僅會寫故事,還會模仿陳翰墨的字跡,本侯說的可對?”

柳慧娘美眸一瞪,似乎難以理解霍危樓為何知道此事,霍危樓又道:“最高明的謊話是十真一假,你編的再如何情真意切,陳翰墨留下的戲本卻不會說謊。”

柳慧娘眸子瞪的越發大了,卻強自道:“侯爺在說什麽民女不知,民女冤枉,侯爺怎能無憑無據捉拿民女,民女明日還要下船為老爺辦喪事……”

路柯已帶著繡衣使上前來拿人,柳慧娘還要掙紮,可任憑她再如何呼喊的楚楚可憐,在場眾人卻無一為之動容。

待她離開,室內陡然安靜的落針可聞,霍危樓面色徹底的沉了下來,“此番之局很是巧妙。”

福公公擰著眉頭,他只看出柳慧娘和陳翰墨關系匪淺,二人多半是有私情的,卻被柳慧娘一口否定,而陳翰墨之死多有緣故,可說李玉昶和陳翰墨的死有關卻難料定,且此番李玉昶之死的真相,仍然隱藏在重重迷霧之後。

見霍危樓神色寒鐵一般,薄若幽忍不住道:“侯爺,世上絕無完美到毫無破綻的殺人之法,凡有作惡,必留蹤跡。”

頓了頓,她篤定的道:“柳慧娘有隱瞞,且那夜唱演戲目做不在場之明證,那麽,與李玉昶之死有關的,便絕無可能只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