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五更轉10(第4/4頁)

眾人這時一起朝著西北邊而去,很快便到了積水的農家之前,此處不僅荒草叢生,破敗不堪,院子裏還積了不少雨水,吳襄讓薄若幽在馬車上等著,自己帶著人淌水進了院子,薄若幽便只好在馬車上坐著,一邊從窗欞之中去看他們搜查,一邊下意識握著袖中護手。

她已經離開京城兩日,今日再留下,便是兩夜未曾歸家,程蘊之多半會擔心,還有霍危樓,也不知他是否知道她出城了,她將護手握的溫熱,心底亦生出些澀然滋味來,身側雖有眾多衙差相護,不必擔心安危,可在這荒僻又古怪的山村裏,陌生感再加上孤單疲憊一齊襲上心頭,她到底有些忐忑。

此念一起,竟覺心口窒悶發酸,思緒也仿佛被什麽壓著似的提不起勁頭來。

倘若霍危樓在此便好了。

這般一想,她又嘆了口氣,霍危樓是武昭侯,這次的案子無論如何都不必勞他大駕,此刻他定在宮裏宮外忙著旁的朝堂大事,他是永不知疲倦之人,只要皇帝有令,只要社稷所需,他都可風雨兼程不畏勞苦,他巍然似山嶽一般,再重再難的責任他都擔得起。

薄若幽心底忽而被一腔意氣填滿,疲累頹喪一掃而空,又覺渾身上下滿是氣力,她揣好那護手下了馬車,沿著院子邊的泥濘進了廳堂。

剛走到門口,吳襄卻從裏面走了出來,他見她過來,微訝道:“這裏到處都是積水,不是讓你在馬車上歇著。”

薄若幽搖了搖頭,“可查出什麽來?”

吳襄沒說什麽,只帶著她進了此宅西廂房,而後指著地上堆著的幾塊碎瓷片,“你可認得此物?”

瓷片落滿了灰,有衙差將瓷片撥了撥,露出了底下花紋,她先是覺得眼熟,而後眉頭一豎,“這原本應該是一只瓷瓶,是否在吳家兄妹家中見過?”

吳襄眼底微亮,“正是!這宅子我早間便站在外頭看了看,當時只看到廂房堆著雜物,卻不知是什麽,剛才才發現竟然是瓷片,本想著是這家主人搬走之時留下的碎片,可一看,卻竟然覺得有些眼熟。”

薄若幽皺眉,“難道是臨走之時搬不走了,而後將此物送給了吳家兄妹?”

吳襄卻蹙眉搖頭,“我覺得不是,你看這宅子裏,可有大的物件?一般人家,著衣板凳,櫃子,床榻,皆是大件家具,這些東西都不見蹤影,一個瓷瓶又怎會送人?且這些瓷器雖不算名貴,可對尋常農家而言,有了便是貴重之物,拿去送人做什麽?”

說至此,吳襄道:“除了此物,還有一樣發現。”

他說完,又帶著薄若幽到了此宅後門處,後門之外,一個衙差正蹲在地上,用後院內的積水在粗略的清洗著什麽,吳襄走到門口問:“清洗完了嗎?”

“好了,捕頭且看——”

衙差轉過身來,手中拿著一個被腐朽到只剩下一半的木板,原本上面不知生了多少灰塵和黴斑,此刻被洗幹凈了,能看到沖蛀的細小孔洞,除此之外,還能看到斑駁的黑漆,而在那黑漆之下,還有幾個斷續的字。

薄若幽辨了半晌,驚道:“這是一個牌位?”

吳襄應聲,“沒錯,是牌位,這東西和一堆破破爛爛的帷帳布匹堆在後罩房之內,大半被蛀成一堆木屑了,可剩下的一半還是看得出來,這原本應該是一個牌位,只是如今朽蛀的剩下了上半截,一般人家無論搬家還是如何,是絕不可能將牌位剩下的,便是牌位有損,也會選擇修補而非丟棄,否則便是對祖宗不敬,也頗為不吉。”

薄若幽當然明白這個道理,她望著那濕漉漉的半截牌位,忽然傾身將其拿了過來,她將那斷斷續續漆字,半晌之後朝著吳襄示意:“捕頭,你且看看,這個字,是不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是‘張’字和‘吳’字。”

字跡本是朱漆寫就,可如今只剩下了幾個斑點,薄若幽在上面比劃了半晌,都肯定這並非村裏的姓氏,吳襄也跟著比劃了兩遍,而後眉頭一皺,“那張家兄弟在說謊,這村子裏,根本不是只有張吳兩個姓氏。”

薄若幽看著這牌位,忽然蹙眉道:“要知道這個問題,只需要去看看村裏自的墳冢便可,他們世代居住在此,墳冢之上總有碑文。”

吳襄神色微振,“的確可行!”他邊說邊朝外走,令幾個衙差去搜其他兩戶空宅,又點了兩人瞧瞧去村子裏找墳冢,等他再進屋子,便見薄若幽面色格外的沉重。

薄若幽看向吳襄,“倘若這些宅子的空置,並不是因主人搬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