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五更轉15(第3/4頁)

孫釗黑沉著臉,“除這些之外,你們可還害過別的人?這幾年之間,你們就不曾害過別的嬰孩?沒有害過別的人去祭神?”

“沒有,當年殺的人不少,我們也知道那是殺孽,只是這麽多年過去了,心底便越發不安,日日害怕當年之事再重來,而且她們得病的,病的越來越重,求醫無門便想求水神,張嬸也是染過病的,她那腿腳也快要殘廢了。”

張二郎答得爽快,說起這些,他語聲無波,透著木然,好似再尋常不過之事。

問至此,孫釗便了解了個全,又道:“當年你們所害多少人你可還記得?村子裏那般多人,你們是如何得手的?你殺了幾人?”

“多少人記不清了,反正一個都不能留,如何得手……先是一戶人家發現我們來路不明,且模樣看著便似流竄日久之人,便說令我們交代來路,否則就去報官,我們幾個便先將他們那家人處置了,後來回去一商量,覺得還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反正鬧出了命案,官府一來,只怕被盯上,當時女人家大都在林子裏藏著,我們五個人摸清了每家人數夜裏去做的,我殺了幾人也記不清了,反正快刀斬亂麻,不給他們逃命的機會。”

張二郎一板一眼的交代,聲音亦沒了起伏,屋外薄若幽聽著,再想到在那空屋子裏見過的刀痕,便似能想到當日一家人正安眠著,卻被匪徒闖入殺死的絕望恐懼來。

孫釗又問了幾處細節,張二郎倒是一一交代,片刻之後,孫釗從屋內走出,看到霍危樓和薄若幽過來了,上前行了禮才問:“侯爺到了多久了?”

“有片刻。”霍危樓往廂房看了一眼,“裏面說的大半都聽到了,審至此處,當年之事便明了了,等去沁水縣的人回來,便可定明死者身份。”

孫釗頷首,“是,眼下要緊的是找到其他人的屍骨。”

吳襄忙道:“已經命人去挖了,相信很快能挖出來。”

孫釗嘆了口氣,“窮兇極惡,當真是窮兇極惡,當年那瘟疫雖說是一場大難,可這幾人卻實在太無法無天,昨夜熬了一晚上,硬是沒問出幾句,到了今晨,這人忽然想開了似的,竟然願意開口了,多少年沒見過這般慘案了。”

這案子等於屠了整個村子,再加上為了祭神連親生骨肉都未放過,便更令人膽寒,孫釗陪了霍危樓一會兒才又去審其他人,然而另外幾人卻依舊不好撬開嘴。

見一時半會兒再審不出別的,薄若幽問了張瑜在何處,衙差將她帶去了後罩房中,霍危樓亦一起跟了過來。

此處狹窄逼仄,乃是堆放無用家具的,開門之時,張瑜坐在一張滿是灰塵的藤椅來,聽見聲響,一臉期望的看了過來,待看清是薄若幽,他身子往後縮了縮,眼淚流的更兇,可他手上卻還攥著薄若幽折給他的小舟。

紙張本就粗糙,被他攥的久了早已變形,他卻仍緊緊抓著。霍危樓站在門口,薄若幽進了門,她走到張瑜身邊嘆了口氣,“你莫要怕,你婆婆和父親做了不好的事情,卻是與你無關的,之後不管如何處置他們,官府會給你安置個去處。”

張瑜眼淚汪汪的流,面上亦生出恐懼來,薄若幽這次未曾安撫他,只是有些嚴厲的道:“不要相信你婆婆教給你的那些話,世上沒有天刑懲罰你,只有做錯了事才會受罰,如今你還分不清這些,可以後你必定會知道,要多做對的事情。”

張瑜還是個稚童,又不得好的教養,聽著這話也不過似懂非懂,薄若幽掏出一塊巾帕放在他掌心,而後便起身朝外走來,門開了又關,裏頭張瑜嗚咽的聲音更大,薄若幽嘆了口氣有些發愁,出來之時便問:“若這般孩童,會被安置去何處?”

霍危樓略一思索,“城外相國寺設過一個小寺,那處寺內多是無父無母的孤兒,先當做小沙彌養,大了不想入佛道便可還俗。”

薄若幽放了心,見霍危樓目光幽深的望著自己,便道:“侯爺可知我曾有個弟弟?”

霍危樓當然知道,還知道那個孩子早夭,可他神色尋常,只示意薄若幽說下去,薄若幽邊走邊道:“只比我小一歲,名叫蘭舟,結果當年出了意外過世了,那時我年歲尚小,後來自己亦病了一場,許多事記不清了,只記得他每次哭鬧,我都給他用紙張折一艘紙舟他便不哭了。”

“所以你對小孩子格外憐惜些。”

薄若幽扯了扯唇角,“或許吧,其實我已想不起來他的模樣了,因此看見年紀相仿的,便總覺得若他到了這個年歲,或許也是這般模樣。”

二人從後廊轉出來,四周並無人,霍危樓將她手牽住重重握了下。

他很快便放開,可這一下,卻令薄若幽心頭陰霾散開,她又道:“我父親母親和弟弟皆是意外而死,我們三房只剩下我一人,因此他們曾說過我命中兇煞克死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