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六花飛15(第3/4頁)

薄若幽想到此處搖了搖頭,“西南一帶遠離京城,只怕富紳們如今還在用此物牟利,也不知朝廷顧不顧得上。”

“多半是鞭長莫及。”程蘊之嘆道。

薄若幽亦覺如此,想到京城之中已設病營,又有太醫院不遺余力,她不由寄予頗多希望,倘若三兩日之內便能制出解毒之策,此番中毒的百姓都可早日脫離苦海。

這夜歇下時,薄若幽又想到了宋昱之死。

宋昱出事當日見過薄景謙,而臨死前,更是請了二人入府,偏生此二人都和黃金膏有頗多牽連,即便她未曾發現美人笑,即便沒有出攬月樓的案子,也沒有胡長清的異常,只要霍危樓順著這二人深挖,最終都會追查到二人名下產業,而至多一兩月,京城之中因黃金膏而生的禍端會越來越多,遲早會引起官府注意。

薄若幽想到此處困意都散了些,宋昱之色極有可能和黃金膏有關聯,他做為戶部侍郎,莫非是洞悉到了黃金膏正在荼毒百姓,因此觸犯到了幕後之人的利益?

而更要緊的是他靴子上沾了美人笑的種子,當日離開三清觀之後,他一定是去了一個和美人笑有關之地……

此念生出,薄若幽忽然睜開了眸子,或者不是和美人笑有關,而是和黃金膏有關呢?

她心中一定有了打算,忙令自己凝神入眠。

第二日醒來已是天色微亮,薄若幽洗漱完便吩咐周良準備車架,可用早膳之時,他們卻被一陣刺耳的哭鬧之聲驚動,那哭鬧聲撕心裂肺,從他們隔壁院落中傳來,程蘊之和薄若幽聽了片刻,忍不住走出院門去看。

清晨的街巷之間寂靜一片,亦少見人跡,他們隔壁的黃姓人家卻門扉大開著,父女兩回京兩個多月,程蘊之性子親善知禮,一來二去走動幾回,與周圍兩三戶人家已算熟稔。

這黃氏也算書香門第,只是家道中落,如今勉力支撐,一對夫妻三五仆從,還有個與薄若幽一般年歲的兒子,夫妻二人希望都在這兒子身上,只盼著他能考個功名。

程蘊之是見過黃氏少爺幾次的,那是個清俊又極守禮的孩子,黃老爺和夫人亦說他十分孝順,因此程蘊之也對這小輩頗為贊賞,然而此刻刺耳的哭鬧聲,正是出自這黃少爺。

大開的門扉內,黃老爺使勁的拉扯著黃少爺,黃夫人在旁掩面啼哭,那黃少爺卻抵死不從,手緊攥著門上鐵環,生怕他們將他送走。

程蘊之看了兩眼,忍不住上前去,“黃兄,這是怎地了?”

黃老爺面色頹喪,恨鐵不成鋼的看了一眼黃少爺,無奈的道:“讓程兄笑話,霖兒他……中了黃金膏之毒,我們也是前日城中鬧起來才知,他如今中毒已深,總是發病,早前家裏還有些黃金膏供他緩解,可如今京城之中賣黃金膏之地皆被嚴查,他又難受,我們又不願讓他再碰那東西,便想著幹脆將她送到官府開的病營中去算了。”

“這毒頑固,尋常的大夫解不了,聽聞那裏有太醫院的太醫在,這般讓他留在家中,實在是只能眼睜睜看著他病的不成樣子……”

程蘊之只覺才幾日不見,這黃霖已瘦了一圈,且面色灰敗,眼神渙散,屬實是一副癮君子模樣,他此刻哭的滿臉是淚,“父親母親不要送我去那裏,那是衙門所辦,我不願去,我還要讀書考功名,我忍得住,我忍得住……”

黃夫人紅著眼睛道:“你昨夜毒發那般駭人,我們只怕這般下去,你自己活不了,霖兒,衙門所辦也沒什麽的,又不是你犯了事。”

黃霖不住的搖頭,就是不願去,見他實在哭的可憐,程蘊之不由動了惻隱之心,“黃兄,孩子實在不願去,不如想個別的法子?他昨夜毒發,而後捱過來了?”

黃老爺苦著臉道:“綁著手腳捱過來的,差點一口咬掉舌頭尋死,你說都如此了,我們再如何狠不下心,也得給他想辦法解毒去癮。”

他嘆了口氣,又道:“衙門辦的病營,據說進去的月內不能出來,還要登名入冊,誰也不知官府對采買黃金膏的如何論處,他怕衙門追究,死活不願去。”

程蘊之對此倒是不甚了解,去看周良,周良也搖了搖頭。

這時,黃霖忽然道:“父親母親要送我去,還不如讓我真的死了才好——”

他本就拉著那門環,這話說完,竟然一頭往門板上撞去,“砰”的一聲重響,黃老爺夫婦驚呼一聲,下一瞬便見黃霖滿額是血的癱倒了下去,這變故嚇得眾人神色皆變,黃夫人眼前一黑幾乎栽倒,黃老爺也慌了神。

程蘊之忙道:“快將人扶進屋子。”

黃家的侍從們連忙上前,周良亦上去幫忙,程蘊之擔憂的跟進去,薄若幽忙將他扶住,待進了黃家,便見被眾人擡著的黃霖毫無知覺,只是額上血流的厲害,滴答滴答的往下落,黃老爺急的腳步不穩,又吩咐,“快,快去請大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