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七娘子02(第2/3頁)

楚氏說完又去看林昭,見自己的兒子清俊儒雅,年少英傑,將來少不得也能封侯拜相,可如今,卻要娶個最臣之女,當下便覺眼前金光四冒,“哎喲,我當真聽不得她那些言辭,若有這樣的親家,我只怕要少活十個年頭。”

林昭見狀忙上前給楚氏倒茶,林槐負手而立,面上亦是一派沉重,“可這親事已是滿城皆知,如今若是悔婚,我也做不出這等行徑。”

楚氏不由去看林昭,“昭兒,你覺得呢?”

比起楚氏,林昭神色倒是尋常,“母親安心,薄世伯雖是流放,可薄氏到底還有些家底,只是家中再無在朝為官之人罷了,這婚事既然早已定下多年,我們如今悔婚,便是失信。”

楚氏欲言又止,“我亦不想做那失信之人,只是……只是她父親母親皆不成器,你可莫要小看了嶽家,萬一他們以後拖累了你……”

林昭牽唇,“人都流放去了朔州,也無好拖累的了,母親不要將薄伯母的話放在心上,她的確不知禮數了些,母親莫因此氣病了才好。”

見林昭如此言辭,楚氏又去看林槐,林槐嘆了口氣,“兒子都知道的道理,你便不必問我了。”

楚氏只覺口中咽了黃連一般苦,奈何這苦卻是當年便埋下的引子,如今除了受著亦別無他法,她一時又想到程蘊之當初那話,當真是一語成讖,只可惜當初未能狠心和薄家大房撕破臉皮將婚事改回來,否則今日也不必這般苦悶!

薄林兩家各有苦楚時,薄若幽正在城中尋匠人,往新宅中種花。

新宅上一任主人還是七八年前在此住過,同樣是因獲罪被抄沒,後宅內雖有內府統管著,卻疏於打理,如今屋閣修葺後煥然一新,宅中景致卻頗為蕭條,尤其如今入初秋時節,更顯凋敗,衙門無事,薄若幽便動了裝點庭院的心思。

如此忙碌著,又日日往武昭侯府去探望霍輕鴻,本有些懨懨的他,如今倒有了精神,只是人還是不願開口,這日薄若幽在他施針後送來程蘊之新制的香藥丸點燃,見他靠在榻上發怔,忍不住嘆氣,“侯爺離京月余,世子怎還不願開口?”

霍輕鴻擡眸看她,唇角又緊抿著不語,薄若幽上前來,“侯爺如今在西南禁黃金膏,來信時頗為掛念世子,世子這幾日卻得了些精神,不如往西南去信,讓侯爺安心?”

霍輕鴻又擡眸看她,眉頭微蹙,似乎不耐煩聽她這話,薄若幽搖了搖頭,“世子到底還是孩子心性——”

“怎是孩子心性了”霍輕鴻頗為不服。

薄若幽好整以暇看著他,“世子這三月來過的頗為苦悶,一是因中毒不適,二是因此前毒發之時對侯爺說了誅心之言,後來心覺慚愧,無顏面對侯爺,可對?”

霍輕鴻欲言又止,薄若幽卻也不與他爭辯,徑直道:“世子年長我兩歲,又是男子,若當真心有怨懟,便當對侯爺直言——”

“我沒有——”

“無論有沒有,世子是侯爺最疼愛的兄弟,莫說只是一時說錯了話,便是世子做錯了事,他對世子也是回護多過苛責,這一點世子比我明白。”

霍輕鴻咬了咬牙,“我當然明白,無需你說。”

薄若幽牽唇,卻又很快面露肅然,“的確無需我說,世子心底明白,卻拗著性子罷了,只是如今侯爺在西南脫不開身,身側又危機四伏,世子在京中又整日愁容滿面,實在叫旁人看的焦心……”

他眉眼間生出急色,“大哥在西南有不順嗎?”

薄若幽攤手,“我不知,我已多日未收到侯爺書信了,只是聽聞西南氏族官吏卷進來不少,甚至還有盜匪勾連其中,而黃金膏又是巨富的買賣,可想而知有多少人不喜侯爺去肅查,但有鋌而走險者,侯爺再多威名,只怕也壓不住。”

霍輕鴻站起身子來,“大哥在戰場上都無人可敵,在西南又怎會被牽制住?”

薄若幽本已打算離開,聞言卻忍不住轉身,“那夜侯爺在長公主府受了傷,長公主忽而病發,拿發簪刺侯爺,侯爺彼時扶著長公主,本可躲避,卻未敢放手,便生生挨了一下。”

霍輕鴻聽得一陣驚悸,仿佛沒想過霍危樓會因此受傷,薄若幽語聲微緩,“侯爺再如何無可匹敵,也終究是血肉之軀,親近之人的明刀會傷到他,魑魅魍魎的暗箭亦有可趁之機,至於朝野內外,世子應當比我一介女子更知道他多的難處。”

霍輕鴻眼瞳微顫,雖不覺薄若幽神色如何迫人,可就是那雙陳述事實一般的烏瞳,令他心底慚愧轟然湧上,一時面上青紅交加,頗難自處。

薄若幽輕嘆了一聲,“好生歇著吧,明日再來看世子。”

她說完便走,霍輕鴻片刻擡眸,卻只看到她溫婉筆挺的背影徐徐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