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八寶妝01

低低的兩聲嗚咽未能逃過霍危樓的耳朵, 他鳳眸愈深,“幽幽,我回來了——”

薄若幽更緊的貼入他懷中, 腦袋埋在他肩窩,瘦削的脊骨在他懷中輕顫, 霍危樓手落在她頸背上, 遊弋安撫, “幽幽莫怕,莫怕……此行耽擱久了些,天黑時分方才入城。”

薄若幽又輕咽一聲, 面頰在他襟口蹭了蹭, 咬著牙直身,昏暗的馬車車廂內,她深秀的眸子濕漉漉的, 鴉羽似的眼睫潮潤,裏頭驚悸未消, 滿含憂切, 先仔細打量他面頰,又去摸他身上, “你受傷了,何處受傷了?”

手剛落到心口, 被他一把握住,霍危樓攬她腰身, 一把將她抱著橫坐在膝頭, 他臂彎上氣力不減,二人一時呼吸相聞,他一手落在她頰邊, 去撫她潮濕的眼尾,薄若幽叫他這般迫看,心腔子裏才陡然注入活氣似的急跳起來。

“瘦了,瘦了不少——”

他眼底皆是疼惜,目光晦暗深湛,忍不住低頭往她唇上覆來,薄若幽眼睫輕顫,不禁閉眸,落在他襟前的手往他肩上撫去,又指節蜷縮著將他肩頭攀住。

細細密密的吻落在她唇上,他大掌炙熱,在她腰際遊弋,又寸寸撫過她削突的脊梁,薄若幽只覺背上漫起綿延的酥麻,人一下癱軟在他懷中,喉間亦溢出一絲輕吟,霍危樓氣息一亂,臂彎一緊,低柔又沉重的加深了這個吻。

他破開她唇齒,汲取檀口內芳澤,攪弄她柔軟香舌,滑膩之聲在馬車內隱秘作響,令她面紅如緋,心頭似浪打灘濕,本就潮潤的眼睫一時更濕噠噠的引人憐愛,霍危樓呼吸越來越重,手上力氣越來越大,將她往懷中按來,似要將她纖腰折斷一般。

在將將沉淪之際,霍危樓克制著退了開來,他去吻她鼻尖,額頭,臉頰,然後在她不住的輕喘中,在她唇角纏綿的輕吻。

薄若幽眼底迷離柔潤的望著霍危樓,仿佛至此刻,才悟出霍危樓是真的回來了,她心頭一時漫上幾分委屈,仍有不可消解的忌怕,霍危樓瞧見,眼底灼燙的熱意一淡,將她緊攏在懷中,“外頭都說我折在西南,讓你害怕了”

薄若幽一把攥住他衣襟,仿佛聽不得此言,霍危樓這時發出一絲滿足的低笑,“傻姑娘,西南蠻夷之地,我怎會折在那裏?”

他握住她的手落在左側胸口上,隔著輕薄的衣袍,她能摸到底下一層層纏疊的棉布,“傷在此處,因路上昏睡了兩日,底下人不敢自己做主送信回京城來,否則也不會叫你擔心這般多時日。”

薄若幽被他握住的手竟抖了一下,從西南趕回京城少說也要有十日上下,他怎可能只昏睡了兩日?那該是多重的傷?

薄若幽一時如臨大敵,再不敢往他身上靠,“我便知道,侯爺定是出了事,否則也不會音信全無。”

她鼻尖發酸,眼眶紅熱,一時想去看他傷的多重,霍危樓唇角含笑的看她撥弄自己前襟,“傷已大愈,不必擔心,只是這幾日不得回侯府,我要在城中另居別處。”

薄若幽只看到了纏在他身上的棉布,聽聞此言,疑惑望著他。

霍危樓指了指程宅不遠處的長街拐角,“我要與你為鄰了。”

薄若幽有些訝然,霍危樓已敲了敲車璧,外頭侍衛上前駕車而走,不過片刻又停,霍危樓掀開簾絡叫她朝外看:“我們進去說話。”

薄若幽看到了與程宅相差無幾的宅邸,她下了馬車來,又見霍危樓跟著跳下,只看他身手,倒看不出他傷重,院門早已開著,裏頭昏燈寥寥,二人入了府門,果然見宅內建制與程宅無二,只是當是臨時要來此地,院子頗有些清冷陳舊。

霍危樓牽住她的手入門,十多鐵騎跟著入門,期間走動竟是悄無聲息,至院門關上,這長街民巷之中,竟無人察覺有這般多身帶血氣的精銳行過。

待入上房落座,霍危樓方才能更清楚的打量薄若幽,拉她坐在身側,將西南所遇告知於她。

西南幾處州府,黃金膏已興起半年,富貴人家享樂其中,尋常百姓也為其荼毒,而此物因可獲暴利,在沈家之後,有西南多處村寨與山匪勾結,欲仰仗可種美人笑之地利壟斷這黃金膏的生意,西南山地多毒瘴密林,霍危樓一行正是在此間遇險。

“山民兵刃倒還罷了,只是其上淬毒,又多以西南毒蟲所制,極其難解,我身邊隨行之人,亦是被毒所害,而那群峰峻嶺之中多有迷路,因此才耽誤了頗多時日。”

霍危樓說的輕松,薄若幽卻聽得心驚肉跳,不由又問:“侯爺既已歸來,為何不回侯府?”

霍危樓一邊摩挲著她掌心一邊道:“此番朝中有些動蕩,我人雖回來,卻還是暫不露面的好,且偷閑幾日,也好養傷。”

薄若幽心知此間多有玄機,霍危樓既不說的分明,便是不令她多思,她便不再深問,而比起六月離京,霍危樓也頗有清減,且受傷中毒,回京趕路,乃是一副疲累久病之容,縱然眸色迫人如常,還是讓薄若幽看的極是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