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十樣花06(第2/2頁)

自知道她的病,霍危樓始終相陪在側,薄若幽心中感念非常,“侯爺近日為我頗多憂思,可說到底我還未與侯爺成婚,我的病,將來也不知能不能好,倘若我……”

霍危樓劍眉高高的挑了起來,神色不怒自威,令薄若幽話頭止了住,“此言為何意?莫非你想反悔不成?”

薄若幽十分坦然,“該反悔的是侯爺。”

“可笑。”他一把將她攬入懷中,“我霍危樓此生,不知‘悔’字何寫,你我雖未成婚,卻已定親,且我已許諾與你,便絕不會背信棄義辜負你。”

他字字錚然,薄若幽面紅眼潤,頗受震動,霍危樓眸色一柔,又握住她的手低聲道:“我待同袍,尚且肝膽相照,又何況待你?你若將我放在眼裏,便止住這些雜念,否則便是不信我。”

“我不僅將侯爺放在眼裏。”薄若幽眼底綻出兩分笑意,“我還將侯爺放在心裏。”

她反握住他的手,又忍不住探身在他下頜上蜻蜓點水般的挨了一下,刹那間,霍危樓的呼吸都重了三分。

時辰已晚,薄若幽陪霍危樓用了晚上方才回府,又將去薄宅之事告訴程蘊之,聽霍危樓相陪,程蘊之默然片刻未說什麽,薄若幽轉而問起了初至青州的情形。

程蘊之道:“你幼時在薄府裏的情形我只知道三分,卻未見詳盡,到了青州,你病況明顯好轉許多,清醒的時候亦多,你好的時候是十分乖巧懂事的,也願意照我的意思用藥,待身體元氣補足了,就更少病發,我們身邊並無京城人士,也少提京城諸事,一來二去,你便似徹底好了一般,可這些年來我心底始終存著隱憂,如今看來,我擔心的是對的。”

薄若幽先安撫程蘊之,又問起失心瘋的病來,再將薄景禮夫妻所言道來,程蘊之也聽得奇怪,“當年為了給你治病,我在青州還走訪了許多大夫,他們皆言此病毫無章法,除了給病者補元安神舒活脈絡之外,並無別的對症下藥的法子,能不能治好皆看運氣。”

薄若幽沉思片刻,“如今雖看不明顯,可聽二叔二嬸所言,當年的我,似乎變作了弟弟,若非不信鬼神,我都要覺得我被弟弟的魂魄附身了。”

說至此處,她忽而心尖一顫,起初她以為是自己害怕要躲,可倘若要躲的人是弟弟呢?而這一切,到底是她幻想出的,還是當真發生過?

她心跳忽而快了些,見夜色已深,便回房中安歇,然而沐浴之後,她心底卻頗為煩亂,鬼使神差的,她找來白宣,開始疊起了紙船。

這紙船還是當初在京城之時她會的小把戲,因合了薄蘭舟名諱中的“舟”字,常用此物來哄薄蘭舟高興,前次在黑水村時,她為張瑜疊過,過了這般久再疊,心境已大不相同。

連著疊好三只紙船薄若幽才去歇下,本怕再做那噩夢,可此夜卻得好眠,第二日醒來,三只小舟在桌案上孤零零的擺著,令她有些傷懷。

因霍危樓說過要來接,薄若幽一早便相候著,可霍危樓卻比她預料之中來得晚,與程蘊之打了招呼,二人上了往薄府去的馬車。

馬車上,霍危樓告知她來晚的緣故,“直使司查了多壽的舊事,他在建和二十八年離宮,而在建和二十四年,他的確受過一次傷,因此養了一個月,此事記得的人很多。”

“此外王青甫的近身舊仆說,在建和二十八年,多壽他們離宮的那幾日,王青甫曾說後院的荷花池圍欄太低,容易掉下去人,令他們找來匠人加固過,且從那年起,荷花池裏不允采蓮挖藕,每年荷花敗了皆爛在池中。”

薄若幽眼底微亮,“如此便可確定死者為多壽了?”

霍危樓應是,“八九不離十。”頓了頓,他又道:“能從宮中盜寶,並非多壽一人可為,禁軍之中多半也有幫手,多壽死了,禁軍內的同夥多半也不會活著,而能主導這一切的人,不可能只是一個王青甫,幾乎可以確定,在王青甫身後,還有一個比他更有權力也更城府萬鈞的人至今仍躲藏著——”

他尤其低寒的語氣令薄若幽眉眼沉肅起來,“此番相國寺的動靜不小,倘若此人如今在京中,只怕早已察覺。”

霍危樓語聲深長道:“這是壞事,也是好事。”

薄若幽明白霍危樓的意思,只是她實在捉摸不透那背後之人的目的,李紳這等信徒已算瘋狂,難道世上還有比李紳更為瘋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