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胖子把電話向後遞去,黑色手套接過,冷淡的哼了一聲,對面換了種更加尊重的口吻:【X君既然已經明白事理,今天就這樣,辛苦先生。】

對面掛斷電話,壓在喉嚨上的軍刺緩緩沒入黑暗。

仿佛從地獄重新回到人間,胖子喘息了五六秒反射性轉身尋找,身後……除了堅固的墻壁空空蕩蕩什麽也沒有。

沒有門,沒有窗戶,沒有通風口,就是酒店留給客人緊急避難用的堅固U形槽。這殺手到底是從哪裏潛入,又是從什麽地方冒出來的呢!

他摔掉手機打開抽屜掏出一把槍,隨便在腰間圍了條浴巾打開門,套間的客廳裏仿佛上演了一部“死亡百科”,守在外面的三個人沒誰死狀雷同。

他摸了摸胸口安撫快要跳出來的心臟,小心翼翼拉開最外面的大門,一具屍體直挺挺吊在門框上,被通風口的冷氣吹得左右搖擺。

“……”

進來的是魔鬼嗎!

雇主通過終於恢復工作的監控同步看到了他想要的現場,果然像掮客說的那樣第一時間拿起手機轉賬支付。十分鐘後,已經縮成一團抱著胳膊擠在地鐵裏的蘭波察覺手機輕輕跳了一下。

唔,這個月的飯錢和取暖錢都有了,還是大公司豪爽,薪水豐厚還毫不拖沓,省得她又要花力氣上門催債。

午間交通高峰期,地鐵裏的人比海裏的沙丁魚還多,無可奈何擠成罐頭的蘭波面無表情,心底暗暗打定主意下次絕對要注意一下工作時間的安排……不能再這樣了,她竟然有快被擠中暑的錯覺!

一群發頂稀疏的低矮男性中站著一位高挑的異國美人,無論放在哪裏都是極為吸睛的存在。尤其蘭波五官實在精致,玫瑰色的薄唇讓人忍不住想湊過去嘗嘗它們是否還帶著花香的氣息,霧蒙蒙的眼睛看誰都像是下一刻即將宣誓忠貞與愛意的模樣。

某種經常流竄在各大主要乘車區間的特殊人士開始蠢蠢欲動。

地鐵門開了又關,關了又開,行人匆忙上下,人越來越少,這些家夥趁機慢慢靠近瑟瑟發抖似乎很冷的目標。反正很快就會讓她“熱”起來的,就當是做好事不是麽。

“我說……身為男人,對女性保持距離和尊重是種基本美德,您覺得呢?”

穿著白大褂的長發男子緩緩睜開眼睛,瞳孔妖異的光澤折射出一抹艷色。他收回手臂,掌中抓著某位不知名男士脆弱的腕骨捏了捏:“請不要把您的臟手湊近這位小姐,如果忍不住,敝人可以幫您一勞永逸的切除掉它。不知您意下如何?”

被抓住的人縮起脖子鵪鶉樣哆嗦,發出刺耳尖叫。

蘭波打了個哈欠,搓著手轉頭看向身後的小小騷亂:“哦,森醫生,好巧,您出診回來了?”

醫生立刻把手裏捏著的東西扔開,非常小心眼的在別人袖子上擦擦,笑眯眯看向抱著一袋紅酒的女人:“蘭波小姐,關於敝人之前的建議……”

對方從紙袋裏摸出一瓶酒給他看了一眼:“你能給我開多少工錢?”

正常的診所,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給一個護士開出太過誇張的薪水,就算雙倍也不可能隨隨便便買得起這種牌子的好酒。

醫生握拳輕咳似乎在掩飾笑意:“如果是蘭波小姐您這樣的高級引進人才……敝人認為並不合適用月薪這種雇傭方式。您考慮股權嗎?”

“你的診所什麽時候開張?”

森鷗外,與她而言其實不算是個陌生人。並不遙遠的過去他們也曾多次合作,沒想到成為港黑首領前這家夥會是這副模樣。

她記得給芥川龍之介請大夫時發生的事。無非自己又怕冷又不想往遠走,隨便在路上抓了個混混暴打一頓逼問出距離最近的出診醫師,然後挾著一身血腥味沖上門把正在吃盒裝泡面的醫生給硬拖了出來,還嚇跑了別人家窩在紙箱子上的三花貓……好像是什麽老舊巷子裏的破磚房,就連走廊上也擺著幾個歪歪扭扭的儲藏櫃,橫豎看不出闊綽的模樣,大概是臨時落腳?

嘖,看來人人都有落魄的時候。

“嘛~再給敝人大概……一個月左右的時間?”

醫生窘迫的搓搓手笑起來:“最近比較忙,新事業很快就會在同門的幫助下開展起來……屆時必定人才短缺,所以敝人對蘭波小姐一見如故,再見傾心,如果您的話,一定能成為棋盤上大殺四方的‘皇後’。”

蘭波睜開眼睛第一次仔細打量這位曾被自己拖著走還“誒誒”直叫的醫生。

森鷗外已經不年輕了,三十左右,黑色長發柔順搭在兩頰,紫色眸子似乎總漾著波光粼粼的漣漪。

好的,懂了,如今這位醫生大概不是什麽正經醫生,診所也不是什麽正經診所。

考慮到自己也經常向人介紹作為“cleaner”的職業……殘暴惡靈護士這種設定其實還挺帶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