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蘇州府, 府衙。

“宸王,江南的這些商賈一個個刁鉆油滑,下官發出請貼, 兩次三番邀請他們相聚, 可是, 這幫人不是說病了,就是說外出了,個個避而不見……”

“那江南商會會長尤其可恨, 竟然比下官還會擺譜打官腔, 直說著底下人對提高商稅一事兒, 抵觸頗大,連他的話也不聽,說重了, 就個個都說要罷市……他也為難……”

蘇州知府沈鈞年氣憤不已地說道。

今年不太平。

西部韃靼犯境,對我大蕭邊境子民燒殺搶掠, 無惡不做, 邊境百境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急盼王師前來打敗韃靼,還邊境一個太平。

可是, 這些年, 弘德帝四處征戰, 晚年又喜好奢華, 大興土木,又連著天災,國庫早已經無法撥出銀子打仗了。

可是,這仗又不能不打。

此時韃靼對大蕭的虛實琢磨不清,因此, 只是在邊境上來回騷擾,若是,大蕭放之任之,那麽,這些韃靼人絕對會食髓知味,認清大蕭的虛弱,從而進攻中原腹地,那可就是滔天的大禍!

這仗必須要打!

奈何這些商賈鼠目寸光,為了自己的利益,竟然置國家的利益於不顧。

這些人,若是有一天,城破國亡,他們絕對會第一個叛變的!

“士農工商的排位果然是有道理的!”,蘇州知府沈鈞年眼中閃過一絲厭惡。

這已經是一位滿腹經綸的鴻儒,所能說出來最狠的一句罵人的話了。

商人們掙得最多,可是,因為有五皇子集團的庇護,他們所交的賦稅卻是最輕的。

每每當朝庭想要對這些商人征重稅時,就會有官員跳出來維護這些商人,嚷著‘不能與民爭利!’。

真是謬論!

難道就只有這些商人是民,那些農工就不是民嗎?!

憑什麽他們的賦稅都比商人要高?!

這一次,蘇州知府沈鈞年心發狠,定要扒下這些商人一層皮不可!

大蕭外強中幹,急需補血。

以前他孤身一人,鬥不過這些奸商,現在,朝庭派了宸王、禧王以及袁大將軍過來,他覺得提高商稅的事情有望了。

只是,沒想到,禧王卻不是來幫忙的,反倒是給他們拖後腿的。

禧王的到來,讓江南的這幫子商人一個個膽氣更壯了,連宸王的話也敢陰奉陽違,沈鈞年心中對禧王李承昂無比的失望。

他知道,這些子個江南商人之所以敢這麽橫,就是因為背後靠著禧王。他也知道,禧王之所以要與宸王對著幹,一方面是要維護江南商人們的利益,一方面則是宸王是他爭儲路上最大的敵人。

那自然是宸王要做什麽,他就一定要反對什麽!

說實話,沈鈞年心中對禧王失望得緊。

看著窗邊那道負手長立,修長挺拔的背影,舉手投足間已經隱隱流露一絲帝王的霸氣,心中又不禁百轉千回。

弘德帝一生有數十個兒子,除了沒能活下來的和現在還小的,就只有太子、順王、靜王、宸王和禧王有資格問鼎那個位置。

皇子奪嫡,波雲詭譎,兇險萬分。

哪怕是他們這些外放的官員,心中自然也是知道輕重的。

他遠在蘇州,受到波及較小。

一路看下來,他怎麽也沒有想到,最後角逐的竟然是宸王和禧王。

宸王的風評,哪怕是他這個遠在蘇州的人都知道,性格陰晴不定、喜怒無常、疲懶跋扈且無心朝政,風評差得一塌糊塗,幾年前沒有任何一個官員敢相信宸王在儲子奪嫡中能有可能會贏。

可是,就是這樣的宸王一步一步兇險萬分的走到了今天,接手弘德帝大興土木的爛灘子、處理漢中郡災民、化名參加科舉奪取狀元頭名、太子逼宮平叛救駕、巫蠱案中保下順王……現在,連征收商稅的事情,也交到了宸王的手裏。

若是,宸王只處理好了其中的一、兩件事情,那可能是宸王的運氣好。

可是,這樁樁件件下來,不由得不讓人承認宸王的能力。

甚至,沈鈞年心裏認為這麽多年來宸王其實一直在藏拙。

宸王上有疑心極重的弘德帝,下有各懷心思的兄弟,若是過早的展露鋒芒,引起弘德帝的警惕不說,單說他的那些兄弟就不可放過他。

而現在,他上頭的那些王爺互鬥接連下馬,而他的手上依舊幹幹凈凈,還為自己引來一片好的口碑。

比如說京中的二皇子原本的順王李承紹,因為,宸王保下了他,才讓他才巫蠱案中脫身,雖說因此丟了王爺的封號,但總歸是保住的皇子尊貴身份,也保住了命。

二皇子李承紹念著這份情,直接轉投了宸王李承熙的陣營,京中的事情都是二皇子李承紹在幫宸王殿下盯著。

在沈鈞年看來,李承熙有心計、有手段、更有一顆愛民如子的心,有仁君之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