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也不知是白年年的哭聲過於淒慘,還是土豆兒的哭聲實在太具有穿透力。

楊媽和保姆原本在外面做著事,此時被這兩個小家夥的聲音吸引進來,推開房間一看,臉色表情驟然一變,走上前去,一人一邊把他們抱在懷裏,低聲安慰,連忙開始說起了哄人的話來。

沈倩本來還在樓上睡覺。

她這幾天跟姚信和胡鬧得有些厲害,自從那天韓韻醫生來了家裏,告訴沈倩,姚信和如今的狀態已經正在得到緩解,手術之後不僅身體恢復得不錯,連心理那些陳年的陰郁也放下了不少。

沈倩一時興奮,再次面對姚信和對自己的求歡時,行為便也越發放任了許多。

兩人如今結婚四年,孩子都已經三個,可坐在一塊兒竟然有了比新婚之日更為勾人的隱秘欲望;有時不經意地看上一眼,耳根發燙,默默回了房就開始抱著幹壞事兒;孩子出了門,他兩就越發肆無忌憚起來,浴室、陽台、梳妝台,家裏哪個犄角旯旮都亂來過。

沈倩過去習慣細水長流的夫妻生活,如今被姚信和這一通“教育”,竟也開始享受這急風暴雨的樂趣。

她事後自我反省,覺得自己作為一名期望胸戴大紅花、接受組織表彰的人民好妻子,意志應該更加堅定一些,不能就這樣跟人“同流合汙”,要多多體諒中年男同志們的不易之處。

可她的這些考慮顯然只存在床下清醒的意識之中,等姚信和往自己身邊一坐,兩人胳膊那麽靠著,姚信和側過臉來,低著嗓子說兩句話,眼神一示意,她就又立馬擯棄人民藝術家的偉岸節操,開始做一個既不高尚、也不純粹、甚至迷戀低級趣味的人。

這會兒,日益墮落的沈老師從床上迷迷糊糊地醒來,她透過半開的門縫,聽見樓下哇哇的哭聲,想到今天來家裏做客的白年年小朋友,心裏“咯噔”一響,拿過床頭的衣服披上,起身就往旁邊洗手間裏走。

姚信和其實比沈倩還醒得早一些,只是他今天難得有了一些賴床的興致,一直靠在枕頭上面沒有動,一聲不吭地看著沈倩的臉蛋,手指像是著魔似的貼在她被子下面白細的皮膚上,上下來回地滑動。

如今,他見沈倩離開,頓覺躺在床上了然無趣,於是重新睜開眼睛,批了一件睡袍,也跟著進到浴室裏,衣服沒有老老實實系上,坦坦蕩蕩地露著半塊兒被沈倩指甲抓出不少紅痕的胸口。

沈倩原本低頭刷著牙,咕嚕咕嚕把水吐出來,擡頭看見鏡子後面站著姚信和,嚇了一跳,心裏大罵一聲,連忙彎腰低下了腦袋,不打招呼,也不去看他。

姚信和倒是一點兒不在意,他徑自傾身上前,從後面伸出自己的胳膊,攬住沈倩的腰,像個大型玩具似的,把自己妻子柔軟的身體包裹住,腦袋低垂下來,貼住她的耳朵,順著她後面發際線上的亂發左右地蹭了一蹭,偶爾張嘴咬上一口,自得其樂得很。

沈倩被他弄得耳朵直癢癢,擡起頭來,從鏡子裏看見姚信和挑視過來的眼神,只覺那裏頭含藏了不少曖昧的情緒,於是渾身打了個抖,扭了扭胳膊,立馬板起臉來:“你松開,我刷牙洗臉呢。”

姚信和不為所動,像是搗亂的孩子找著了吸引大人注意的法子,把腦袋往沈倩的肩膀上面一靠,肆無忌憚,聲音裏帶上了一點兒不為人知的愉悅,“你洗,我不打擾你。”

沈倩一時嘆服,簡直不能再直視自己家裏這位先生。

她現在思想得到升華,也算是明白了,為什麽女同志們總愛說男人的腦子長在褲襠裏。

姚信和之前跟自己親密,熱切,但那都是相敬如賓裏的親密,是你來我往下的熱切。

可如今,自從姚信和那方面技藝開了竅,自己被他弄得失控過好幾次,他眼看著就像是找著了人生難得的樂趣,有如拿著上世紀賣不出去的老船票,登上了新世界翻新再改造的破船,那是天也藍了,水也清了,逝去的青春也回歸了,連馬路邊兒上隨便開出來的一朵小花兒都變得格外嬌艷,鳥兒見天蹲在樹上歌頌愛情,見面就對著你喊操操操。

沈倩覺得自己要再這樣下去,很有可能以一種極其不體面的姿態氣虛而亡。她雖然沒有科學依據,但她憑借自己多年行走江湖的經驗斷定,長此以往下去,她和她家先生必定會有一個得英年早逝。

於是,此刻,重新恢復了高潔人品的沈老師終於抵抗住男色的誘惑,神情嚴肅地把洗臉帕拍在姚信和臉上,十分正直地回答一句:“走開,你個湊牛忙。”

姚信和被她的毛巾拍得兩眼一黑,等把東西取下來,人已經扭頭跑了,只剩下洗手台上用過的杯子牙刷,還有一根換下來用久了的牙刷頭。

姚信和低頭笑一聲出來,心情還挺好,他把沈倩扔掉的牙刷頭撿起來放在手裏,手指在牙刷的柄頭上方細微地揉搓一陣,目光低垂,就像在把玩一件極其新奇的小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