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沈挽情沉思了一下, 然後冷靜分析。

這不僅是芭蕾舞的問題,還關乎這位祖宗的尊嚴與面子,他這態度明擺著就是在說:別以為你在做夢我就不秋後算賬了。

所以眼下這種情況, 如果稍有差池很可能會被就地斬殺。

面對這種處境, 沈挽情決定采用防禦型戰術, 所以她非常浮誇地打了個哈欠,開始演:“好困我睡了晚安。”

然後顫顫巍巍地往床上一爬,試圖用被子蒙住腦袋不去看面前的人。

只要不接茬, 危險就追不上我。

但剛爬上床, 她就被謝無衍一把扣住腳踝, 還沒來得及反應,他便傾身而下,雙手撐在沈挽情的身側, 影子籠罩在她身上。

明明挺曖昧的一個動作,但謝無衍的語氣卻很冷淡, 讓人感覺不到半點溫情:“不是說隨我吩咐?”

“我反悔了, ”沈挽情非常流暢地聲討自己, “也沒辦法,因為我是一個沒心沒肺不知感恩的小白眼狼。”

謝無衍低笑道:“不認賬?”

沈挽情情真意切:“啊對沒錯, 我好可惡。”

眼下她這麽理直氣壯, 反而搞得謝無衍有點懷疑人生。

他本來以為自己已經逐漸習慣沈挽情這種不走尋常路的說話方式, 但卻沒想到世上居然有人自己罵自己還能罵得這麽義正言辭。

她自己完全沒不好意思, 反倒是讓謝無衍覺得好像做了什麽對不起她的事情一樣。

謝無衍有點煩躁。

之前讓他這麽煩躁的人大都死的很早,要麽全身上下連著魂魄燒成了灰,要麽就被捏碎了腦袋擰斷了脖子。

但偏生眼前這個活得好好的,還在嘰嘰喳喳地囂張亂叫。

而且自己煩歸煩,卻不想讓她死, 反而覺得她這麽煩人還怪讓人心軟的,想就這麽順著她的話任由她蒙混過關。

…謝無衍不知道這到底是個什麽情緒。

以前都是他覺得別人腦子有病,現在頭一次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被關幾百年關得腦子出了些問題,還是說封印咒有什麽副作用。

沈挽情不知道謝無衍在想什麽。

她就是覺得兩人現在這姿勢怪羞恥的,床咚,她畢竟是個小姑娘,老容易害羞了。

更何況謝無衍發間帶點濕潤,眉頭稍皺,衣領低下去一截露出白皙的胸膛。特別是自己現在這個角度很絕,就是那種若隱若現仿佛可以看見腹肌的絕妙角度。

色令智昏,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沈挽情覺得自己心跳還挺快的。

她試圖轉過頭閉上眼,但腦海裏就開始自動播放起了夢裏盜版謝無衍那色氣滿滿的畫面。

她嚇了一跳,立刻睜開眼。

一定是因為自己單身太久了。

一定。

沈挽情深吸一口氣,醞釀好情緒:“那個…我覺得這個姿勢挺累的,要不然你換一下?”

謝無衍覺得有道理,然後就非常自然地躺在了她身邊,順帶伸手一撈將她撈回到自己的身前。

沈挽情:“……”不是讓你這樣換。

但她發現,她已經逐漸開始習慣抱枕這個職業,畢竟形勢所迫,自己也不可能把別人趕下去打地鋪。而且人家救了自己一命,委屈一下給他當個抱枕也沒什麽。

但躺到一半,沈挽情突然覺察出不對:“等等,冒昧問一句,那蝕夢妖……”

“哦,已經死了。”謝無衍說。

沈挽情覺得不對,她思索片刻,然後掀被而起。

草,妖怪早死了那她在這兒演什麽純情花魁呢???

*

“這妖是死是活到底是什麽來頭都任憑各位一張嘴。”樓主慢悠悠地拿茶蓋摩著茶杯,抿了一口,“誰知道你們是不是編瞎話來糊弄我。”

紀飛臣:“謝公子光明磊落,更何況此時人命關天,我們必定不會有所欺瞞。”

光明磊落的謝無衍在玩沈挽情的頭發。

不知道為什麽,她覺得從那晚上開始之後這祖宗真的有點過分黏人。

“欺不欺瞞你們說了不算。”樓主放下茶杯,“所以勞煩各位再這城裏多留之日,等確認再不會出那档子事情了,我才能將江淑君姑娘的賣身契交予你們。”

“我明白了。”紀飛臣擡了下眼簾,掃了眼周圍的人,“既然如此,我們會再呆些時日,確保再無妖物作祟後離開。”

其實幾人暫時留在城中這件事,是一早就商量好的。

雖然妖物已除,但是卻又很多值得人懷疑的倪端。比如這蝕夢妖為什麽能夠在謝無衍眼皮子低下,進入沈挽情的夢境。

況且這並不是什麽修為十分深厚的大妖,不應當具備這樣的能力。

除非,是有人配合。

這件事在小分隊裏通過氣之後,紀飛臣決定暫且不同樓主說明。因為誰都不知道這打配合的人到底是誰,即便是滿月樓樓主,也不值得信任。

“多謝諸位方士。”滿月樓主擡手,同一旁的丫鬟耳語幾聲,然後道,“近日勞煩各位費心,小小心意,不足掛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