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夫君受傷

齊侯府上的老太太本姓袁,是曾經跟著老侯爺起於微末,戎馬半生一起創下這份基業的老祖宗。

老侯爺去後,就是這侯府裏輩分最大的老太君。

齊茂行生母早喪,自小就養在老太太膝下,祖孫感情極深,老太太對這個唯一的嫡孫子是恨不得捧在掌心上,眼珠子一樣的看顧。

這不,聽聞她最喜歡的孫子齊茂行在門外請安,老太太隔著門簾就連聲叫了起來:“是茂行啊!哎呦外頭風大,快進來進來!”

一看見齊茂行,就將他抓在手裏,心肝肉的笑的見眉不見眼。

蘇磬音對此早就習以為常,只一副賢德模樣,規規矩矩的先對主位的老太太問安,接著轉過身,也見過了下首的婆婆李氏。

李氏並非齊茂行的親娘,是侯爺後娶的繼室,出身手段都是平平,上頭老太太不喜歡,中間丈夫厭煩,下面又只生了一位姑娘,沒得倚靠,故而不單對著齊茂行很是客氣,就是對蘇磬音這個繼兒媳婦,也從來沒擺過什麽婆婆架子,見狀立即就叫了起。

老太太拉著齊茂行在身邊坐下,問了幾句衣食起居,就忽的想到了什麽似的,稍微嚴肅了一點面色,朝他問道:“聽下頭說,你昨兒夜裏,又是在外院裏睡下的?”

齊茂行一點沒遮掩的意思,站起來,回得理直氣壯:“是,表妹身上不痛快,孫兒去鴛鴦館陪著說了幾句話,見日頭晚了,就索性在隔壁外院歇了一晚,也省的折騰。”

表姑娘吳瓊芳,是齊茂行嫡親姨母家的女兒,據說齊茂行的生母在時,還給兩人玩笑的論過親事。

可惜之後吳父犯事,連累全家都落了罪,除了斬首流放的,剩下的幾個女眷都落了賤籍,侯府裏念著親戚情分,從教坊裏將吳姑娘買回來,在內院最偏僻的鴛鴦館裏安置了。

明面上,倒還客氣的叫一句表姑娘,但若想再論親事,顯然卻是不能了。

這也是侯府背著齊茂行與蘇家定親,之後齊茂行又堅持著要與她和離的緣故。

一提起這位表姑娘來,廳裏的氣氛就瞬間凝固,老太太緊緊的皺了眉頭不開口,齊茂行站在下頭站的筆直也不認輸。

至於蘇磬音,她就熟門熟路的低頭拿帕子捂了眼,作出一幅她也是十分難過,實在是沒有辦法的可憐模樣。

半晌,還是太太李氏幹笑著插了一句:“若不然,就索性給茂行納了瓊芳進門罷了,原本也不是外人,磬音又不是小性的,定然也不會在意,兒媳婦,你說可對?”

蘇磬音才不趟這個渾水,只對她這個繼婆婆露了一個無懈可擊的微笑,就是不搭茬。

她都不搭茬,正僵持著的老太太和齊茂行自然更不會理她,一片沉默中,自覺好心的李氏,面上就有點訕訕。

老太太原本就正不痛快呢,親孫子拗不過舍不得罵,孫媳婦是受委屈的也不能說,湊巧這原本就看不上的繼兒媳婦撞了上來,訓斥起來就當真是一點情面不留:“咱們這是什麽樣的人家,有納一個官奴賤籍當妾的道理嗎?更莫提,這是納妾的事嗎?茂行他是想……”

說到這像是難以啟齒似的頓了一頓,略過這茬又繼續罵道:“糊塗!”

再是沒有底氣的繼婆婆,也總是婆婆,婆婆被太婆婆訓斥,她這個小輩的孫媳婦說什麽話都不合適,蘇磬音只當自己沒長耳朵,重新低下頭,繼續“難過”起來。

可是她不開口,老太太卻並不放過她,訓斥過李氏之後,就又把話頭轉向了她的身上:“磬音啊,你這孩子年紀輕輕的,怎的整日裏就這麽一身素淡?茂行還是孩子心性,最樂意瞧那鮮亮熱鬧的,也難怪你……”

得,又來了!

蘇磬音忍不住的在心裏嘆了一口氣,反正在老太太這邊兒,親孫子是肯定沒錯的,齊茂行不喜歡她,那就一定是她這個孫媳婦哪裏做的不好。

不說齊茂行不喜歡她不是因為她穿了什麽衣裳,光這個邏輯就叫蘇磬音受不了。

合著兩個人成的婚,現在卻都成了她一個人的事?

蘇磬音不想多惹麻煩,乖乖答應:“老太太說的是,妾身一時疏忽了,日後必定小心。”

她這人最是怕麻煩,因為在老太太面前從來不反駁,認錯認的很快,但是就是不改,不論在這五福堂裏說的多好聽,一轉眼,就還是該怎麽著還怎麽著。

次數多了,老太太也多少察覺到了她的敷衍,故而聞言還是緊繃著眉頭,一拍扶手,滿臉悲痛:“作孽!作孽喲……一家子人,沒一個讓老婆子省心的……”

再是親奶奶,對著這樣的老太太,齊茂行也有些架不住,勸了幾句,就連忙說著還要當差的話頭退了出來。

蘇磬音見狀,也立即作出一幅“哎呀夫君要走了,好舍不得,肯定得去送送”的模樣,跟在齊茂行身後一道退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