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第2/3頁)

可偏偏他的正經夫人,不提從前,只說從出了侯府,好好相處的這段日子裏,也從來沒有開過類似的口?

便連現在,她分明自個心裏也不是不難受的,但她卻寧願叫自己忍耐,從未想過要靠他嗎?

什麽都叫她自個做了,那要還他這個夫君來作甚麽呢?

“磬音,我不像你自幼讀書,家學淵源,卻也知道,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夫無義則婦不順,若是為主無禮,為夫無義,臣下妻子,自也不必忠順。”

“我是你的夫君,你這般心有顧慮,便說明是我身為夫君,思慮不周,行有不到,做的不稱職的緣故,又與你膽子小,想得多何幹?”

齊茂行說罷了自個的疏忽,便又滿面認真說起了她的不對:“可是磬音,這一樁錯,卻也不能全然怪我一人的緣故,是你先不信我。”

“我在意你,看得出你的難受低落,可我到底不是你肚子裏的蛔蟲,有些緣故,你不說,我如何能知道?”

說到最後,他便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看向蘇磬音的目光裏,滿是說不出的真摯純粹:“你有事,便該拿出來為難我,而不是憋在心裏與自己較勁兒。”

蘇磬音叫這一番話,說得愣在了當地,一時間,竟有些說不出話來。

她自幼跟著祖父飽讀詩書,當然知道齊茂行說的這些是什麽。

細論起來,在儒家的說法裏,所有的規矩禮儀,從來不是只單單針對女子妻室一邊兒的,身為人夫人父,要修身治國平天下的男子,對自我德行的要求只會更高。

忠孝悌信,禮義廉恥,按照聖人的說法,君仁臣忠、父慈子孝、夫義妻賢,各就各位、各司其職,這便是天下大同。

但這只是一種美好的假設罷了,不論在什麽地方,嚴於律人,總是要比嚴於律己來的更輕易些,聖人的道理說得明明白白,可這枷鎖最終卻只一層層的落在了最下頭。

從來只有君主貶斥斬殺臣子,丈夫指責折辱妻妾,有多少臣下妻子,能拿著這些聖人之言,去質問君主丈夫是不是做的足夠稱職?配不配得上自己的忠心貞順?

便是當真有,只是說出來又有什麽用處。

為上者,在沒有規則束縛的前提下,有多少會甘願自覺主動的用這樣嚴格的要求來約束自己?

愣了許久,蘇磬音方才又一次張口:“可是,這並不是要什麽東西物件,處理什麽後宅麻煩,這種顧慮,你要怎麽……”

沒等他說完,屋外卻忽的傳來了奉書的聲音:“二爺,外頭馬已備了好一陣兒了,您可還要回城去?”

齊茂行聞言,便也看了看天色,他今日還要回去當差,因為蘇家大哥過來,已經耽擱了有一陣兒,這會兒又與蘇磬音說了半晌,若是再不出門,就當真要遲了。

他應了一聲,便不得不站起身來:“磬音,我要先進宮了,你等我回來,我必定為你找出法子來。”

在新帝跟前當差,這的確是不能遲到的正經,蘇磬音便是有再多疑惑,也只能暫且壓下,點頭應了。

原以為齊茂行會很快回來,繼續給她將剩下的話說完。

但或許是宮中遇上了什麽事,齊茂行的這一次回城當差,隔了整整三天,正在存茂堂的蘇磬音,才又聽到了齊茂行回來的消息。

蘇磬音聞訊朝德音堂行了過去,在半道上,就也遇上了找過來的齊茂行。

齊茂行這一次出去,非但用的時間久了些,回來時,身邊還多帶了一個小男孩,瞧著五官清秀,長得也是白凈細膩,並不像是貧苦人家,只是面色十分畏懼惶恐似的,身材也是瘦骨嶙峋,瞧著都未必有十歲。

齊茂行只一句吩咐,這孩子就立即跪伏下來,近乎蜷縮一般,聲音也顫顫發抖,凍貓兒似的給她磕頭:“見,見過夫人。”

蘇磬音瞧著怪不落忍的,立即便叫了起,才想多問幾句,齊茂行便又叫奉書將他帶了下去,找個地兒安置了。

見狀,蘇磬音都顧不得提起上次的話頭,便先問了一句:“這是怎麽回事?這孩子是誰?”

齊茂行的神色格外隨意:“是個神童。”

神童?這是個什麽話?

蘇磬音面帶詫異:“什麽神童,你帶個孩子回來要幹什麽?給我當學生?”

“對。”

齊茂行點了點頭:“他去年就已經考中秀才了,小三元,據說他的學問,再等兩年,就要奔著秋闈解元去的。”

蘇磬音聞言滿心贊嘆,若是齊茂行說的沒錯,那孩子這樣的歲數,這樣的成績,說一句神童都算簡單了,這得是多少年才能遇著一個的天才?

可齊茂行接下來的話,卻更叫她震驚:“不過如今都不算了,遭了家裏連累,賣身為奴了,你收下他,看看若是個聽話的,給他個正經名姓放出去,從頭開始,他往後的功名成就,就全是由你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