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佐藤先生詫異地看著我, 說道:“總感覺有點意外。”

“意外什麽?”我疑惑地問道。

佐藤先生用手指抵著下巴,沉思著說道:“我還以為你會是更加...普通的類型?”

或許是從我呆滯的表情裏察覺到我誤解了什麽, 佐藤先生有些歉意地說道:“抱歉,我的意思是說你會是更加隨大眾的類型?”

佐藤先生看向那副名為《屍骸》的畫,繼續說道:“平日裏在吃飯的時候我也有觀察過你,包括你和其他店員或客人交談時的模樣。”

“怎麽說呢?嗯,你給人的印象就是很合群,性格很溫柔。”佐藤先生說道:“不會有讓人感覺太突出的地方。”

我有些尷尬地撓了撓自己的臉頰,想到:原來在佐藤先生心目中我是這樣的人呀。

如果沒有遇到阿治的話,我大概就正的如他所說的那樣吧...不, 就算沒有遇到阿治, 我也並不是那種完全合群的人。當我還是中谷晴子的時候,我就總是不那麽合群了。我自認只是個普通人,可我也沒辦法一直隨著大眾那樣渾渾噩噩地活著。

就像眼前那副畫, 我是真心覺得它非常美麗。

這個世界並不是真的只能包容得進完美無瑕的美麗與光明,就像我曾遇到過的那些人,像是惠美、芽衣、小百合等等這些人, 哪怕狼狽哪怕醜陋哪怕一點也不完美, 她們也是在竭盡全力地想要得到幸福。

那樣狼狽不堪卻比任何身影都要有力量與聖潔的身姿耀眼美麗得令我幾乎熱淚盈眶。

我沒有將這些話說給佐藤先生聽, 因為我意識到了他便是所謂的隨大眾的類型,哪怕說得再多我們之間也是無法互相理解的。

因此我只是不好意思地朝他笑了笑,開玩笑地說道:“哎呀, 看來明天上班的時候我得把自己引人矚目的一面展現出來了。”

佐藤先生哈哈笑了幾聲。

我們與剛剛那位客人告別後一起走上了二樓,而我在二樓竟然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出現在我面前的是我剛見過不久的棕發女性,她還是一如既往地擁有著極為溫柔的眼神, 只是身上穿的並不是慣常穿的家居服, 是一件很漂亮的、淡色的連衣裙。而她身邊站著的孩子則與她有七、八分相似, 面容柔軟,眼睛給人一種如水般澄澈的感覺。

“這不是奈奈嗎?”我捂嘴說道:“還有阿綱也在。”

出現在我面前的正是沢田奈奈和沢田綱吉母子二人,他們兩人剛剛正待在二樓看畫,此時看到我也是露出了驚喜的表情。

“好巧呀,幸子。”奈奈夫人高興地朝我揮手。她今年雖然已經三十四了,可依舊像是十七、八歲的少女一樣充滿活力,笑起來時也帶著一種陽光明媚的無憂無慮。

“是你認識的人嗎?幸子小姐。”在我身旁的佐藤先生壓低聲音問道。

我點點頭,向他介紹這兩人,說道:“這是曾經幫了我很大忙的奈奈夫人以及她的孩子阿綱。”

奈奈夫人捂著嘴,用調侃的眼神注視著我,大概是在想我單身那麽多年總算有個一起出來約會的男性了吧?我有些不自在地撓了撓自己的臉頰,向她介紹道:“這位是...飯店裏的客人佐藤先生。”

“你們好。”佐藤先生沒有在意我對他的介紹詞,只是向他們點點頭,而奈奈夫人和阿綱也向他問好。

“不過奈奈你為什麽會在這?”我疑惑地問道。在我的印象裏,奈奈夫人會出現在這裏的確是令人有些驚訝的事。雖然沢田家光每個月都會寄來很大一筆錢,但奈奈夫人還是不大會出去。平日裏這個時候她通常都在家裏或者在並盛附近逛街、與鄰居聊天,過著家庭主婦的生活。

“這是因為...”

“因為媽媽早上起來突然發現郵箱裏塞了兩張美術展覽會的票,說是她上次抽獎時中的獎品,時間期限是今日,所以她就帶我一起來了。”阿綱是比較內向的孩子,但他也跟我很熟了,我去沢田家時也時常會和他聊天,阿綱在看到我後露出了一副終於能吐槽了的表情。

可能是因為自己說出的這句話實在太有槽點了,雖然有佐藤先生這個陌生人在場,但阿綱還是開始湊過來壓低聲音跟我吐槽起來:“本來我不想來的,可媽媽執意要過來看一下。雖說說是中獎送的獎品,但獎品是那麽容易中的東西嗎?而且還剛剛好是兩張,剛剛好期限是今日。這兩張票明明怎麽看都很有陰謀吧?沒辦法,我只能跟著過來了。”

我幹咳了一聲,誇獎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做得好,阿綱。”

奈奈夫人的確天然到可以說是毫無戒心了,但因為沢田家光將她保護得很好,哪怕是日常生活也有專門負責守衛奈奈夫人的隱蔽者在,我也沒太在意她的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