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第2/3頁)

阿治不滿地說道:“是他們自己跟過來的,我可沒有叫他們。”除了被他抓來幫忙的織田作之助和坂口安吾以及幫忙執行某種不可言說計劃的芥川兄妹之外,他確實沒有親口喊過其他人過來。

我嘆了口氣,心中有些無奈,說道:“如果你不希望我去約會的話,我是不會去的——你知道這一點吧?無論怎麽樣,你在我心中是最重要的。”

阿治抿了抿嘴,他身體微微向下,十指交叉放在膝蓋上,說道:“我並不是那個意思,幸子。我是真心實意地希望你能夠出去約會的——或者說,希望你能夠擁有自己的生活。”

他沉默了半會兒,似乎內心有些沉重那般面色並不算好,但這份沉重並非不滿我會被其他人搶走,反而更像是因為擔心著我而感到內心沉重。還沒等我說什麽,阿治便轉移了話題。

“幸子你想要個孩子嗎?”阿治擡眼看著我,認真地問道:“如果你想要生個孩子的話,我是不會阻止的,你知道吧?”

或許是為了緩和我們之間不知為何變得有些沉重起來的氣氛,阿治笑嘻嘻地說道:“生個弟弟或妹妹給我玩也挺好的。”

我拍了一下他的頭,假裝生氣地說道:“想什麽呢?弟弟妹妹可不是拿來玩的東西。”

阿治像是惡作劇成功一樣孩子氣地笑了幾聲。

我說道:“為什麽你會突然問這種問題?”

我並不喜歡小孩子,在已經有了阿治的前提下也不打算再要個孩子。更何況孩子的生命是多麽脆弱又沉重的東西呀,脆弱得仿佛一沒照看好就會死去,沉重得讓必須背負這份生命的人喘得停不下來。

我害怕要承擔起另一份生命也從來沒有想過要自己生個孩子。

阿治猶豫了一下,說出了一個名字。

“惠美...”

我茫然地應了一聲,沒想到他會突然提起惠美,有些茫然地問道:“惠美怎麽了嗎?”

偶爾和阿治坐在一起聊天的時候,他會向我說一下港口黑手黨的事情,我也會和他聊聊自己的事情。當然,我沒有和他說過自己曾經遭遇過什麽樣的事情,只是和阿治說了一下自己曾經遇到過的人。

這些人當中自然包括惠美,那個遭遇了家暴、渾身青紫傷痕累累地蜷縮在我懷中的那個女孩子,她用囈語般的語氣,像是祈禱又像是在哭泣那樣說道:“拜托了,如果有下輩子的話,讓我成為晴子的孩子吧,拜托了...”

沒過多久她就像雪花一樣輕而易舉地死去了,僅僅只是一塊石頭和一個小孩就輕輕松松地讓她的生命終止在了那一天。

而這件事也使得我憎恨著那個殺死惠美的小孩,冷眼旁觀著小孩的妹妹在絕望中死去...自那以後,我覺得自己再也沒有資格奢求幸福了。

在聽我說過她的事情時,阿治沉默了很久,後來也沒有說什麽。我以為他不喜歡聽這種事,也就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沒想到阿治會再次提起惠美,這使得我非常困惑,且阿治接下來的話便讓我更加困惑了。

“你不想生下惠美嗎?”阿治如此問道。

“......”我張了張嘴,一時之間有點沒辦法回答。

我不知道阿治為什麽會這樣問。雖然很多人覺得羈絆如此深厚的兩個人之間一定了解對方的一切,但每個人都是獨立的,沒有誰是能夠真正地了解某個人的一切的。特別是生長環境不同、年齡不同、遇到過的人不同,這也會導致二人思考的方向不同。

現實中很多事情總被無限地美化,可正是因為沒辦法完美所以才稱之為現實。

我也不是阿治肚子裏的蛔蟲,哪怕了解他的很多事情,我也沒辦法時時刻刻明白他的一切思想與行為。

就像是阿治此時的話語也令我感到費解,他為什麽會這麽想呢?

當然,也正是因為哪怕擁有再親密的關系,人與人之間也沒辦法完全互相了解,語言與交流才顯得如此重要。倘若不去溝通的話,那才是真的一輩子也沒辦法互相理解。

因此我注視著阿治的眼睛,認真地說道:“我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想法。”

阿治愣了一下。

我認認真真地和他說了一下我自己心裏的想法:“想不想生孩子的問題暫且放到一邊去,打個比方吧,就算我真的生了孩子,我也絕不會把他/她當做是惠美的轉世。”

想起許久以前的事情,曾經的那些苦痛與絕望都鋪天蓋地地再次襲來,令我感到舌尖發苦。哪怕時間飛逝,受過的鮮血淋漓的傷害變為了淺淡的疤痕,那些痛苦也不會消失。

我面色沉重地說道:“這種事無論是對惠美還是對孩子來說都是一種自我感動式的自私想法吧?”

“倘若惠美還擁有意識,已經受傷得太過嚴重的她可能還不會有什麽想法。可對出生的那孩子來說,一生下來就被冠以某個自己完全不認識、完全沒見過的人的影子,這是多麽令人絕望與悲傷的事情呀。簡直像是讓他/她必須一輩子都活在這個影子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