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2/3頁)

範長平嗤笑:“反正我早已吞納邪魔之氣入體,過不了多久心智就會被徹底吞噬掉,就算留在這裏被你們抓住又如何?”

“原來如此。”衡玉眉梢微挑。

她直接把卷宗甩到範長平面前:“那我們來說說十五年前的事情吧。”

“你爹是個獵戶,當年他上山打獵,發現有對衣著華麗的母子在爬山時與下人走失。那個母親穿金戴銀,小孩子更是氣度非凡,腰間一塊玉佩價值連城。當時荒郊野嶺,的確是殺人劫財的好地方,所以你爹痛下殺手。”

“但他不知道的是那個小孩子與佛門有緣,當時雲遊天下的空寂大師決定收他為徒,那枚玉佩就是空寂大師留給他的信物。空寂大師得知這一慘案後特地趕來華城調查此事,最後憑借著他留在玉佩上的氣息找到殺人兇手。這件事證據確鑿,趙城主也是依照龍淵國律法將你爹捉拿歸案……”

衡玉微微眯起眼:“按理來說,你爹犯案時你已有十一二歲,當時已經記事,難道這麽多年下來,你連這其中的是非因果都沒理清楚嗎?”

範長平垂下眼,掃了掃卷宗,盯著那上面的白紙黑字。

但很快,他又收回目光。

他看向衡玉,目光裏流露出幾分挑釁:“你知道什麽!像你們這種出身富裕的人是不會理解我們家的痛苦。”

“我家境貧寒,當時我娘親常年臥病在床,明明她的病是可以治好的,就因為家裏沒錢,生生拖了好幾年,病情也變得越來越嚴重,到後來她只能靠人攙扶著才能走路。我爹殺人,只是想救我娘,只是想改善家境!誰都可以覺得他是錯的,我不能!”

“他因為趙城主和空寂而死,我身為人子,自然該為他報仇雪恨!所以我這些年日日勤奮,不敢偷懶懈怠半分,就是為了早日踏入築基初期回來華城殺趙弘化!”

偏執,瘋狂,是非不分。

只從自己的角度看待問題。

這樣的人,即使沒有被邪魔之氣侵蝕,也早已入了魔。

衡玉輕撫腰間長劍:“你還有什麽想說的?”

範長平說:“修真界講究弱肉強食,我沒有空寂強,所以我沒敢對空寂動手;但我比趙弘化強,所以我直接偷襲殺了他。這樣的邏輯並沒有錯吧。”

“邏輯沒錯。修真界的人不受世俗律法的約束,既然如此,你的案子就用修真界的方式、用你的邏輯來處置吧。”

衡玉右手緊握住劍柄,把長劍從劍鞘裏緩緩抽出。

她橫舉著長劍,從椅子上站起身。

“強者淩駕於弱者之上,那你現在弱於我,看來你已經做好了死亡的準備。”

看著那散發著寒芒的劍柄,即使是狂妄若範長平,這一刻還是無法克制地、從心底升起幾分對死亡的恐懼來。

“洛主。”了悟突然起身,擡手攔在她身前,“不要動怒傷人。”

範長平咬了咬牙:“你可知道我師尊是誰,我身上留有魂符,若我身死,他肯定會知曉是誰殺了我。”

衡玉被攔住去路,她也不急著往前走,就低下頭把玩劍柄:“你師尊是誰。”

“虛空盟逍遙子。”

“逍遙子不過結丹初期實力,這道號倒是取得有夠猖狂的。”衡玉嗤笑,“可你知不知道,我這人最討厭被人威脅了。”

她看向擋在她身前的了悟,聲音溫和而堅定:“讓我過去。”

“阿彌陀佛。”了悟雙手合十,“此人已經成為邪魔,洛主不必為這樣一個人沾染血腥,這並不值得。”

衡玉認真看向他:“你修為高於我,如果你硬是要攔在我面前,我的確殺不了他。”

了悟啞然,他沉默一瞬,還是解釋道:“貧僧並無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衡玉笑問。

她上前湊近了些,甚至擡起手扯住了悟的袖子:“無定宗教導弟子,應該說的只是不要妄造殺孽吧。這個人早已入魔,他難道不該死嗎?我今日殺他,不過是成全他的邏輯罷了。”

了悟想退後一步扯回自己的袖子。

但他退,她也跟著退。

了悟無奈,只好任由她抓著,把心思專注在回復她的問題上:“此人該死,但他的邏輯是錯誤的。”

“所以他該為這樣錯誤的邏輯買單。”衡玉說完,想到一件事,“你是不是從未殺過人?連妖獸都沒殺過吧?”

“……並無。”

衡玉眉眼含笑:“金剛亦有怒目時,你這樣不好。”

她擡起手中長劍:“你我各退一步,我不殺他,但他這身修為也別想要了。你看如何?”

沒等了悟回答,衡玉已經松開那被她拽緊的袖子,越過了悟走到範長平面前。

對上範長平那有些驚懼的視線,衡玉一劍刺在範長平的肩膀上。

她刺得用力。

當長劍沒入血肉時,洶湧的靈力全部從劍身注入範長平的身體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