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聖上的決斷(第2/4頁)

姬朝宗手往茶案上撐了下才把人牢牢抱住。

大概猜到了她反常的原因,姬朝宗也沒問她,只是抱著她安安靜靜地坐著。反倒是顧攸寧在這靜默的情況下,啞著嗓音開了口,“我今日去見過泰叔了。”

“嗯,扶風和我說了。”

顧攸寧繼續說,“他把文香蘭和她兒子從寧陽帶回來了。”

知道這是當年顧廷撫副將魏慶武的家人,姬朝宗便問,“她和你說了什麽?”

這回顧攸寧卻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又沉默了好一會才開口:“她說魏慶武的確和寧王勾結,她說那些家中找到的謀逆信就是魏慶武放出去的,她還說……”

抓著姬朝宗胳膊的手突然收緊。

姬朝宗能夠感受到她的力道有多大,那修過很久又重新長出來的指甲此時就透過衣裳陷在他的皮肉裏,有些疼,可他卻動也沒動,甚至還輕輕撫著她的頭發,似乎是在用這個動作無聲寬慰她,讓她別怕。

直到懷中少女緊繃的身形慢慢放松,她先前未完的話也終於重新吐出來了,“她還說那些信出現在魏家的時候,顧廷撫曾去過魏家。”

見她稱呼都改了,便知她應該是找到了確鑿的證據,姬朝宗薄唇微抿,問她,“是他做的?”

“我開始也不信,可我回來後把我之前從家裏帶來的畫卷都翻了一遍,找到了我七歲那年撿到的那幅畫……”小時候隨手和其余畫卷放在一起,後來也就忘記還給二叔了,加上那畫並不值錢,當初自然也就沒被她賣掉,上回從顧家出來的時候,她把那畫和爹娘的那些畫放在一起。

她今日把那幅畫和爹爹的畫仔細比較,無論是字還是形,甚至就連一些細節都一模一樣。

例如爹爹寫字的時候總有一個習慣,那就是撇捺的末端總會無意識地往旁邊延伸一點……若不是當初爹爹明確表示這畫不是他的,即使她現在再打開也只會認為是爹爹所畫。

“顧廷撫最初練字的時候是爹爹教的,所以兩人的字,就連習慣都是一模一樣。”

“只是後來顧廷撫請了其他的書法先生,改了自己原本的字。”

這倒是姬朝宗不知道的事,不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和寧王勾結的人就很明顯了,兵部,和顧廷軒一模一樣的字……低頭看了眼懷中的少女,他猶豫一瞬還是開了口,“今天我收到了烏恒國從前那位二皇子的來信。”

聽到這話,顧攸寧立刻擡了頭,“他怎麽說?”

她眼中還盛著一片水汽,霧蒙蒙地看不到裏頭的情緒,但紅唇緊抿,再無先前的軟弱。

把袖子裏的那封信拿出來。

顧攸寧這會也顧不得別的,當即就要去點燈,姬朝宗怕她摔倒,連忙握住她的胳膊,“我來吧。”

等到屋中的燭火重新被點起,顧攸寧早就習慣了原本的黑暗,突然被這光亮一刺還有些不大適應,可她心中著急,閉了會眼睛等沒那麽難受了就打開那封信看了起來。

姬朝宗重新坐回到軟榻上,把人抱在懷中。

看著懷中人越來越蒼白的臉色,他輕輕嘆了口氣,擡手握住她有些發抖的手,低聲說道:“我和嘉言已經派人去兵部查了,或許……事情不是我們想象的這樣。”

這大概是姬朝宗生平第一次自欺欺人,為得只是想讓她心中好受一點。

可顧攸寧握著那封信,低頭沉默許久卻道:“是他。”

這世上哪有那麽多巧合的事?

她不是承擔不了這樣的結果,或許也該感謝這幾年的相伴讓她對他們失望透頂,以至於如今知道這些,她居然也沒那麽難受,而是有種……原來如此啊。

“顧攸寧……”

耳邊的男聲是藏不住的擔憂。

顧攸寧握著那封信,短暫地沉默後,重新揚起臉上的笑面向他,“我沒事。”

“我從不為不值得的人難受。”

便是真難受,這一下午的時光也足夠了。

“姬朝宗,”她看著他,啞聲說:“我現在只想要洗清父兄的冤屈,還他們一個公道。”

姬朝宗見她雖然臉色還有些蒼白,神情卻不似先前那般萎靡,顯然是真的想通了,便也未再勸她,擡手把人攬到自己懷裏,沉聲應允,“好。”

顧攸寧的臉枕在姬朝宗的胸口,能夠聽到那裏傳來如雷的心跳。

在這萬籟俱寂的夜裏,這個聲音給了她無限的安全感和依靠……她就這樣靠著,想到信中說得那些話,閉上眼,聲音沙啞,“當初爹爹他們得有多絕望。”

寧陽本就氣候無常,縱使七八月,早晚都酷寒無比。

那些將士帶著滿腔熱血,卻不想自己的同胞早就在他們出征前就給他們定了一條死路,若是死於戰場也就罷了,可他們卻是死於一場陰謀,一場奪權的詭計。

根本不足以抵擋利劍的戰甲,以及一砍就碎的長.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