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顧修文的打算(第2/3頁)

“嗯。”

顧修文笑著朝人點了頭,他接過莊文遞來的茶喝了一口,“前些日子布置你的功課做得怎麽樣了?”

宣睿朗聲笑道:“都做好了,您現在要檢查嗎?”

“不急。”

顧修文把茶盞往旁邊一放,問他,“你可知道宣叔去哪了?”

宣睿一向敬重顧修文,自然不敢欺瞞,“爹爹沒說具體去哪,只說要出門一段時間,讓我好好聽阿娘和二少爺的話……啊,對了!我聽他和阿娘說起的時候,有提到寧陽。”

他眨眨眼,不太清楚這是什麽地方,“二少爺,寧陽在哪啊?”

“你說哪?”

顧修文突然變了臉,手撐在桌案上,聲音也沉了下去,“宣叔去了寧陽?”

還是第一次看見一向溫和的二少爺露出這幅模樣,宣睿嚇了一跳,但還是如實道:“我也是偷聽到的,爹爹走的時候,阿娘還哭了……”說完又有些緊張地看了一眼顧修文,小聲道:“二少爺,您沒事吧?”

莊文看了眼顧修文的臉,知他是想起了當年的事,連忙先吩咐宣睿出去,等人走後,這才重新給顧修文倒了一盞茶,低聲勸道:“主子,您先喝口熱茶緩緩。”

顧修文沒接,只是垂眸看著綠袍上的紋路,好一會才出聲,“這個時候,宣叔去寧陽做什麽?”

“或許……只是處理一些事。”

“不可能。”

顧修文想也沒想就直接反駁了,“寧陽是寧王的地盤,這幾年父親為了避嫌從未和寧王有過往來,縱使碰到寧王回京,兩人也從來沒有相交過,這次派宣叔去寧陽,肯定是出了什麽事。”

想到先前宣成的表情,顧修文也有些坐不住了,他抿著唇在屋中踱起步,突然想起一事,低聲呢喃,“今日下朝後,我見到姬朝宗去了勤政殿。”

“這陣子京景明也時常去都察院,難道……”他心下一個咯噔,臉色突然變得蒼白起來。

“父親呢?”

他突然扭頭問莊文。

莊文被他嚇了一跳,磕磕巴巴答道:“二爺,應該,應該還在書房。”他剛說完,就見顧修文連衣裳都來不及換徑直往外走去。

顧廷撫的書房是家中重地,除了宣成之外,從來不允許別人隨意進去。

就連顧修文也沒來過幾回。

看著明亮的屋子,顧修文疾行了一路的腳步終於緩了下來,他的氣息還有些喘,沒有立刻過去,而是在院子裏站了半晌才重新提步往前。

門外並無小廝、丫鬟,他也未喊人,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顧廷撫起初並未察覺到來人,門開的時候,臉上少見地有些驚慌。

他的桌子上擺著幾幅字畫,擡頭瞧見是顧修文,當即就沉了臉,“誰教你的規矩,進來也不知道敲門?”

說著便想收起桌上的那些畫卷。

若是從前,顧修文自然不會做出這樣沒規矩的事,可今日……他的目光在桌上劃過,家中這麽多人,除了幾個老仆之外,很少有人知道父親的字和故去大伯的一模一樣。

就連母親和一向受寵的陶姨娘也不知道。

顧修文也是機緣巧合才知曉這事,而他知道桌上的那些畫正是大伯所作。

他其實還是看不懂父親對大伯的情感。

若說恨,自然是恨的,若不然當初父親也不會勾結寧王和魏慶武做出那樣的事,可僅僅只是恨嗎?若只是恨,他怎麽會如此珍藏這些畫卷?平日束之高閣不準人碰,唯獨在夜裏才會拿出來小心觀賞。

這次數有多少,顧修文並不知道。

可他每回過來都能看到父親低頭看著大伯的這些畫。

每次父親看著那些畫卷的時候,臉上的表情總是復雜的,有時候是悵然有時候是緬懷,有時候是憤怒……而情感最為濃烈的那日,正是三年前,邊關傳來大伯身亡消息的那日。

那是他第一次在父親的臉上看到幾近瘋狂的表情,像是終於得償所願,卻又忍不住懊悔,他還記得那日父親的書房傳來肆意的哭聲和笑聲,仿佛一個瘋子。

不管他對大伯是什麽情感……

顧修文知道父親這一生最為濃烈的情緒以及所有的惡與好,全都一絲不漏地給了大伯,他對這個家裏的人並沒有多放在心上,妻子如此,寵妾也如此,兒子女兒也仿佛是供他利益驅使的棋子。

“找我什麽事?”

顧廷撫已經收拾好畫卷,仍如往常一般束於高閣之中,回頭看顧修文神色有異,也未理會,重新坐在椅子上握著本書,等人回答。

顧修文眼中渙散的光芒終於重新聚攏,他看著男人低聲問道:“您派宣叔去寧陽做什麽?”

翻書的動作有一瞬地停頓,不過也僅僅只是一會,顧廷撫便又神色如常地繼續翻看,“不關你的事。”

“父親!”

顧修文一向溫和,也從容,可此時他卻像是被人激怒了一般,突然快走幾步,手按在桌子上,俯身逼近人,他紅著眼,聲音早就啞了,低聲嘶吼道:“您做事的時候有沒有為我們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