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賞賜

程府。

程景宏不喜多言,饒舌的陳皮被委以重任,口沫橫飛地說起一整日的經過。

趙氏程景安程錦宜母子三人聽得瞠目結舌。

“錦容,陳皮說的都是真的?”趙氏不敢置信地看著程錦容:“你真的以金針救醒了賀三公子?”

程錦容笑著嗯了一聲,補了一句:“大堂兄三日後去衛國公府為江六公子復診,到時候我隨大堂兄一同前去。”

趙氏下意識地看向長子。

程景宏點點頭。

程景安關注的重點顯然不在此,興致勃勃地追問:“容堂妹,二叔真的將外科醫術都傳給你了?”

程錦容笑著瞥了二堂兄一眼:“是。大堂兄對外科醫術頗感興趣,我已經應了日後傳授給他。”

程景安的俊臉更亮了:“那我……”

“二堂兄想學也可以。”程錦容慢悠悠地笑道:“等你得了大伯父首肯,順利出師便可。”

程景安:“……”

揭人不揭短好不好!

程景安氣悶地瞪了程錦容一眼。

程錦容眨眨眼,抿唇輕笑。顯然找到了欺負二堂兄的樂趣!

程錦宜對年幼女童格外關注,蹙眉問道:“那個彤兒,為何會受那麽嚴重的外傷?是誰那麽狠的心,這般傷害一個孩童?”

若不是錦容堂姐醫術高超,彤兒怕是已經流血過多不治身亡了。

程錦容輕嘆一聲:“如果我猜得沒錯,打傷彤兒的,是她的家中長輩!”

臨走前,她去後堂看了彤兒母女。彤兒已經醒了,孱弱得令人心憐。彤兒的親娘,只會紅著眼睛磕頭謝恩。對彤兒受此重傷的原因只字不提。

想也知道,這其中定有難言之隱。

程錦宜倒抽一口涼氣,杏目中滿是錯愕:“世上竟有這等心狠無情的家人!”

趙氏也是一臉怒氣:“真是禽獸不如!”

程錦容眸光一閃:“是啊,世間有溫和慈愛的長輩,如大伯父大伯母這樣。也有狼心狗肺豬狗不如的,根本不配為人!”

譬如早逝的裴婉清!

譬如眼中只有權勢的裴欽!

為了一己私欲,逼迫她的親娘為傀儡替身,逼走她的父親,將她困在內宅為棋子。

裴婉清已經死了!這筆賬,便全數算到裴欽頭上!

徹骨的仇恨在心頭翻湧,程錦容情緒難以平息,目中閃過寒芒。

程景宏敏銳地看了過來。

程錦容已恢復如常,微笑著說道:“紫蘇收拾了衣物行李,我回去看看,是否有缺漏。就先告退了。”

……

天色已晚,繁星滿天。

清歡院內燈火通明,一個熟悉的女子身影立在院門外。

見了程錦容,女子滿面喜悅地迎上前,行了一禮:“奴婢見過小姐。”

女子已年過三旬,依然梳著未出閣的少女發式,容貌俏麗。右邊的額角有一道猙獰的陳年舊疤,特意留了一縷長發遮掩。

這個女子,正是親娘裴婉如當年的陪嫁丫鬟紫蘇。

當年程望被請去洛陽看診,裴婉如放心不下,吩咐紫蘇隨行伺候。誰知竟成了訣別。驚聞噩耗後,程望趕回京城。愛妻已長埋地下,程望吐血昏迷。紫蘇跪在墳前哭了半日,猛地以頭撞石碑,想以死殉葬。

萬幸救治得早,紫蘇才撿回了一條性命。

程望離京時,將程錦容留在了裴家。忠心耿耿的紫蘇,也被留下照顧年幼的小姐。

主仆相伴十余年,感情深厚,無需細述。

程錦容笑盈盈地握住紫蘇的手:“只隔了一日沒見你,倒像是隔了三秋。”

紫蘇被哄得眉開眼笑:“奴婢心裏也惦記著小姐呢!”

然後絮叨起來:“小姐一屋子的醫書,還有這些年積攢下來的衣物首飾,都是奴婢親手收拾的,沒讓白芷她們幾個沾手。”

“從昨日忙活到今天傍晚,才算收拾妥當。”

“以後小姐住在程家,就別回侯府了。雖說侯府富貴,到底不是小姐的家……”

紫蘇什麽都好,就是愛啰嗦。一路說到了屋子裏,嘴就沒停過。

程錦容耐心地笑著聆聽,不時嗯一聲,或點點頭。

紫蘇說得更起勁了:“……奴婢知道,小姐和表少爺情投意合。不過,沒定下親事,太過親近,傳出去不妥。還是住在程家的好。等以後定了親……”

“紫蘇,”程錦容忽地打斷紫蘇:“我不會嫁裴璋!”

紫蘇:“……”

紫蘇一驚,反射性地看向主子。

明亮的燭火下,程錦容清艷的臉龐浮著陌生的冰冷:“以後,在我面前,別再提他了。”

……

隔日。

永安侯府。

天亮了沒多久,宮中的厚賞就到了侯府。

賞賜是指名給裴瓔和程錦容的,各三套發簪和及笄禮服。

身為中宮皇後,私庫極為豐厚。要不然,也撐不起偌大的惠民藥堂。前些日子,壽寧公主的及笄禮剛過,宮中打制的發簪頗多,及笄禮服也特意多做了幾身。年輕的少女身材相差不大,略一改動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