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紈絝(一)

完了!表哥真是被迷昏了頭!竟連最厭惡的苦藥也肯喝!

朱啟玨一臉錯愕。

為了多見美人一面,賀三郎也是拼了!

葉淩雲一邊搖著折扇一邊感慨。

哈哈!今日這事夠他笑一年!

鄭清淮咧著嘴,笑得促狹。

躺在床榻上換藥的江堯,也不哭哭唧唧了,伸長脖子看了過來:“賀三,你還真喝藥啊!我怎麽記得,你自小到大最厭惡喝苦藥……”

賀祈轉頭,挑了挑眉。

江堯求生欲極其旺盛,立刻改口:“良藥苦口,此話半點不錯。程姑娘開的藥方,一定是最好的。”

賀祈滿意了,重新轉過頭。

轉頭的刹那,俊臉又恢復了略有一絲“虛弱”的模樣,聲音也略顯中氣不足:“請問程姑娘,是否要重開藥方?”

程錦容饒有深意地看了賀祈一眼,微微笑道:“賀三公子既能喝得下,就不用重開藥方了。”

本來她還想調整其中一兩味藥材,加些甘草之類。現在看來,大可不必嘛!

想到苦得可怕的湯藥,賀祈頭皮有些發麻。不過,眼前少女唇邊的微笑太美了,如一縷春風吹拂進他晦暗的心田。

賀祈懷著悲壯的心情,點了點頭。

程錦容垂眸一笑。

……

得!

賀三自找苦吃,誰也管不著。

一眾紈絝好友,各自擠眉弄眼地笑了起來。

江堯年輕底子好,腿傷恢復得頗快。今日復診換藥,只有衛國公世子夫人和江二小姐陪在一旁。

得高望重的衛國公夫人沒有來,紈絝公子們也少了拘束,言談說笑無忌。

唯有程景宏面色不怎麽美妙。

他沉著臉為江六公子換藥,待包紮好之後,叮囑江六公子臥榻養傷不宜亂動傷腿之類。然後便起身告辭。

衛國公世子夫人照例一通感謝,熱誠地邀請程景宏兄妹留下吃午飯。程景宏彬彬有禮地婉言謝絕。

程錦容自和程景宏同進共退。

江六不能下榻,賀祈一行人送程錦容兄妹出府。江二小姐也一並相送。

江二小姐和程錦容並肩同行,態度頗為友善:“我單名一個敏字,今年十六。不知程姑娘閨名為何?是否及笄?”

程錦容含笑答道:“我閨名錦容,過幾日便及笄了。”

江二小姐笑道:“我虛長你一歲,你叫我一聲小姐姐便可。可別忘了讓人給我送份請帖,待你及笄禮當日,我一定去觀禮。”

奇怪,這位江二小姐,怎麽忽然待她這麽熱絡?

程錦容心裏有些詫異,面上不便流露出來:“好,明日我便讓人送請帖到衛國公府來。”

前世江二小姐嫁給了二皇子,做了二皇子妃。只是,江二小姐命短福薄,做皇子妃沒到兩年,就臨盆難產,一命嗚呼。

想及此,程錦容對眼前明媚如花的少女多了一絲憐惜。

寥寥數語,已到了門外。

賀祈眼角余光瞄著程錦容,口中對程景宏說道:“我送你們去惠民藥堂吧!”

程景宏拱一拱手:“多謝賀三公子。”

賀祈:“……”

眾人:“……”

程錦容一怔,看向大堂兄。

程景宏神色未動,仿佛沒看見眾人的錯愕,先招呼程錦容上馬車。然後禮貌客氣地對賀祈說道:“如此,就有勞賀三公子了。”

賀祈略略挑眉一笑:“程姑娘於我有救命之恩,送上一程,算不得什麽。”

呸!

臭不要臉!

紮了幾針,就算救命之恩了。你怎麽不直接說以身相許算了!

程景宏心中哼了一聲,懊悔不已。早知如此,那一日他真不該讓程錦容為賀祈看診……好在現在醒悟,也不算遲。

程錦容先上了馬車,程景宏也隨之上了馬車,順便無情地將車窗關緊。

賀祈:“……”

賀祈再次挑眉,若有所悟。

江二小姐靜立在原地,默默地注視著馬車,仿佛透過厚厚的車廂,看見了那張俊朗又專注的少年臉孔。

……

馬車平穩前行。

程錦容端坐在馬車裏,下意識地豎長耳朵,聆聽馬車外的動靜。

馬蹄的踢踏聲,駿馬的長嘶聲,風吹過衣衫的獵獵聲。

程景宏瞥了一眼心緒飄飛的堂妹,壓低聲音道:“容堂妹,賀三公子的名聲,你總該聽說一二。”

程錦容回過神來,很自然地為賀祈辯駁:“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以我看來,賀三公子並不是跋扈無禮橫行霸道之輩。”

見了三面,程景宏也覺得賀祈不似傳聞那般可怕。不過……

“知人知面不知心。他現在是禮遇你我,所以格外客氣。一番翻臉反目,你我哪是對手。”程景宏的聲音依舊壓得低低的。

程錦容卻道:“他不是那樣的人。”

一個心懷家國拼死也要保護邊關百姓的少年,怎麽會是橫行京城的紈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