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多疑

此事對永安侯夫人有百害無一利。

永安侯審視永安侯夫人片刻,疑心去了大半,淡淡道:“不是你我,知情的人只剩下四個。”

青黛,菘藍,常山,還有裴璋。

永安侯夫人心裏又是一緊,下意識地先為裴璋開脫:“阿璋雖然喜歡程錦容。不過,他知道輕重,絕不會將這個隱秘告訴她。”

理由也是明擺著的。

程錦容的異常是從堅持離開裴家開始。那時,裴璋什麽都不知道。

再者,裴璋一心要娶程錦容為妻。又怎麽肯將此事告訴程錦容?

永安侯目中冷芒閃動,聲音中透著涼意:“少年人一時為情所迷,被美色沖昏了頭,做出什麽事來都不稀奇。”

竟是真的對裴璋起了疑心。

永安侯夫人心裏又急又苦,紅著眼眶低語道:“侯爺,你不信也就罷了,怎麽能疑心自己的兒子?阿璋的性情脾氣,你還不清楚麽?他再喜歡程錦容,也絕不會背叛裴家。”

永安侯冷冷道:“知情的一共就這麽幾個。所有人都有嫌疑!”

永安侯夫人用袖子擦拭眼角,迅速道:“青黛和菘藍常年在宮中伺候皇後娘娘。朝夕相伴十余年,說不定,她們中的一個,已被皇後娘娘暗中收買。”

泄密之人,絕不是裴璋……一絲可能都不行。

哪怕就是裴璋泄的密,也得找個替死鬼。

永安侯似是窺破了永安侯夫人的心思,不輕不重地哼了一聲:“青黛和菘藍都是家生子,家人的身契都在我手中。再者,她們兩人自小伺候婉清,最是忠心。”

“知人知面不知心。”永安侯夫人不假思索地張口反駁:“兄長對自己的妹妹尚且能下毒手,何況是奴仆。”

永安侯:“……”

永安侯聽得臉都黑了。

永安侯夫人這才驚覺自己失言,訕訕地說道:“我隨口胡言,侯爺別放在心上。”

永安侯重重哼了一聲,聲音裏透著冷意:“你的話也未說錯。青黛和菘藍兩人,在宮中多年,俱是裴皇後身邊的掌事女官。一個掌管著所有宮女,一個管著庫房,眼裏看到的是權勢富貴。只怕早就被迷了眼。”

“眼下還要用她們兩人,暫時別動聲色,暗中查一查。等查清是誰泄密,想辦法滅口便是。”

就算她們兩人沒泄密,知道太多秘密的人,也不宜一直留著。等日後裴皇後沒了用處“病逝”之時,讓青黛和菘藍一並殉葬,正好全了兩人的忠心。

永安侯夫人聽出永安侯的話中之意,心底湧起陣陣寒意。

夫妻多年,她自以為很了解自己的丈夫。可事實上,他比她想象中的更心狠無情。他的眼中,只有富貴權勢。

……

永安侯來回踱步,忽地停下腳步,轉頭看向永安侯夫人:“常山此人,最是貪財。如果裴皇後許以重金,令他傳信給程錦容。他未必不肯。”

這十幾年來,裴家每年都暗中給常山一大筆銀子。加起來,是一個駭人的數字。

常山能被裴家收買,也同樣會為別人的金銀動心。

能被金銀收買的人,根本不值得信任。

永安侯夫人精神一振,立刻道:“侯爺言之有理。這個常山,嫌疑最大。我記得過年時,他來過一趟裴府。說不定,就是那一次,他暗中給程錦容傳了信。”

永安侯眸光閃動:“暗中查一查,常山上回來裴家,接觸過哪些人。”

永安侯夫人點點頭,又忍不住問道:“如果真的是常山透了口風,那該怎麽辦?”

常山可不比青黛菘藍。

青黛菘藍雖然今非昔比,說到底,還是奴婢。想要她們兩人的命,只要做得隱蔽些便可。無人會追根究底。

而常山,是五品的太醫院院使,正經的朝廷命官。一旦出什麽意外,刑部立刻就會立案追查。

想滅常山的口,又不惹人懷疑,著實不是易事。

永安侯目光一掃,淡淡道:“這就不必你操心了。”

永安侯夫人竟也沒勇氣和此時的永安侯對視,略略垂下頭。

不僅是常山,永安侯對程錦容也動了殺心。

“不愧是我裴欽的外甥女,”永安侯勾起嘴角,扯出一抹冷人心寒的笑意:“這一離間計,用得正大光明,我明知是坑,也不得不跳。”

“往日,我真是小看了她。”

程錦容的性情脾氣,不像軟弱的裴婉如,更像親爹程望。

程望此人,看似溫和,實則剛強堅韌。唯一的缺點,是太過重情重義。裴婉如“死”了這麽多年,他一直不肯再續弦,連納妾也不肯。委實可笑!

永安侯夫人低聲道:“不如直接滅了程錦容的口!”

永安侯目光一寒,語氣中滿是警告:“沒我的吩咐,不準輕舉妄動!”

橫的怕不要命的。

程錦容是生是死,無足輕重。他苦心隱藏的秘密絕不能被曝露。哪怕程錦容只是語出威脅,也得先咽了這口悶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