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鬥角

這一場口舌之爭,以鄭皇貴妃灰頭土臉的落敗而告終。

魏賢妃背地裏很是笑了一回,私下對顧淑妃笑道:“皇後娘娘鳳威日隆,當時沉著臉一張口,皇貴妃的臉色都變了。”

顧淑妃輕聲說道:“娘娘是正宮皇後,皇貴妃身份再貴重,也比不得皇後娘娘。稍稍退讓,也是應該的。”

魏賢妃扯起唇角,哂然一笑:“哪有那麽多應該。這些年,皇後娘娘一直閉宮養病。宮務皆落在鄭皇貴妃手裏,大皇子又得皇上喜愛。這後宮簡直就成了鄭皇貴妃的地盤。皇後娘娘退避三舍,你我兩人過的又是什麽日子?”

裴皇後是正室原配,她們這些嬪妃低頭退讓是應該的。鄭皇貴妃當年就是側室,這些年耀武揚威,牢牢把持後宮。

魏賢妃被鄭皇貴妃彈壓數年,心裏憋悶已久。今日看了鄭皇貴妃的笑話,別提多快意了。

顧淑妃性情溫柔,從不願沾惹口舌是非,輕聲提醒道:“這些話,我們私下說說倒是無妨。切不可流露出來,若是傳進皇貴妃耳中,又是一場是非。”

魏賢妃眸光一閃,笑了起來:“淑妃妹妹所言極是。”

裴皇後雖已穩占上風,鄭皇貴妃執掌宮務多年,也不是好惹的善茬。

兩虎一爭,必有一傷。她們袖手等著看一場熱鬧好戲便是。

……

鄭皇貴妃在椒房殿裏大失顏面,強撐著笑臉回了鐘粹宮。

待回了鐘粹宮後,鄭皇貴妃立刻沉了臉,命幾個心腹宮女嚴查徹查鐘粹宮上下。勢必要揪出吃裏扒外之人。

這樣的動靜,在後宮裏怎麽也瞞不過去。

魏賢妃顧淑妃等嬪妃都知道了,椒房殿裏的裴皇後又怎麽會不知曉?

裴皇後心中快意,不必細述。私下裏對程錦容笑嘆:“現在想來,我這些年活得渾渾噩噩,真如大夢一場。”

現在,她已徹底從噩夢中清醒。

她睜開眼,挺直腰杆,坐在鳳椅上睥睨眾人。想發作誰,甚至無需找什麽理由和借口。眾人的心思盤算,在中宮皇後威勢下不值一提。

這就是手掌權勢的美妙滋味吧!

程錦容看著容光煥發的裴皇後,微微笑道:“娘娘想清楚想明白就好。不管娘娘要做什麽,我都會站在娘娘這一邊。”

哪怕你要做一個真正的中宮皇後,我也一樣支持你。

裴皇後聽出程錦容的話中之意,心尖一顫,擡眼看著程錦容。程錦容眸光清澈,坦然回視。

母女兩人對視良久,誰也沒說話。

裴皇後眸中閃過水光,到底先轉過頭。

程錦容心中暗暗長嘆一聲,走上前,摟住裴皇後。

裴皇後將養一年,身體大有起色,不再那般孱弱無力。可摟著裴皇後的肩頭,依然能清晰地感覺到她的纖弱。

裴皇後靠著程錦容,肩頭不時輕顫抖動。

程錦容心中不知何來的巨大酸楚,目中也閃出了水光。

……

過了端午,五月初六這一日,宣和帝便動身啟程,去往皇莊。

此次出行,人數遠不及去年秋獵。

一千禦前侍衛,盡數隨行。另有兩千禦林軍,前後開道。

一應文臣武將,都未曾隨行。大皇子二皇子都被留在朝中,四皇子五皇子也未隨行。倒是年少的六皇子,一並去了皇莊。

這也是裴皇後親口向宣和帝進言:“大皇子二皇子要代皇上打理政務,四皇子五皇子要讀書,不便耽擱了他們的課業。小六還年少,伴駕倒是無妨。皇上悶了的時候,也能召小六來說話解悶。”

宣和帝不知心裏如何做想,竟張口允了。

眾皇子心裏的嫉恨懊惱,就別提了。

就連二皇子,也在六皇子面前陰陽怪氣地說了幾句:“父皇去皇莊小住,只令六弟一人隨行伴駕。可見我們兄弟幾個裏,六弟最得父皇喜愛。”

自去年秋獵後,六皇子和壽寧公主疏遠了許多,和二皇子也頗有隔閡,兄弟情誼大不如前。

聽到這等冷嘲熱諷的話,六皇子心裏也有些氣惱,淡淡應了回去:“二皇兄要是想去,不妨親自去和父皇說一聲。朝中有眾多忠心的臣子,還有大皇兄在,出不了什麽亂子。”

二皇子:“……”

二皇子被噎得一肚子悶氣,扯了扯嘴角道:“瞧瞧你,我們兄弟兩個隨口說笑罷了。怎麽還惱上了。”

六皇子本就明慧通透,如今年齡漸長,自然能聽出二皇子的言不由衷。

就是普通百姓家裏,兒子多了,也有家業之爭。商賈富戶,官宦勛貴,就不必說了。平國公府的賀二郎,為何忽然受傷去了邊軍軍營,其中焉能沒有隱情。

更遑論是在天家。

這要爭的,可是東宮儲君之位,是大楚朝的萬裏江山。

便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也會互相提防戒備。便如大皇子對四皇子,平日裏看著挺親熱和氣,私底下可不是那麽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