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惡毒

就如一巴掌,狠狠地落在了他的臉上。又疼又怒,滿心的怨懟不甘,幾乎無法言喻描述。

這個小六……到底用了什麽手段,竟博了父皇這般盛寵!

不過是個乳臭未幹的半大少年,從未上過朝聽過政,什麽都不懂。卻能每晚進保和殿伺候筆墨,聆聽父皇教誨!

他這個嫡出的二皇子,比起聖眷來,遠遠不及年少的六皇子。

他的忌憚和猜疑,竟都變成了現實!

濃烈的嫉火在他的胸膛裏湧動。

一旁伺候的內侍們,一個個垂著頭不敢吭聲。

二皇子的眼睛赤紅,猶如籠中困獸一般走來走去,兇狠得隨時要吃人一般。這等時候,誰湊上前誰就是活膩歪了。

書房裏沒有說話聲,來回走動發出的腳步聲越來越大。

“啟稟二皇子殿下,”書房門外響起一個內侍戰戰兢兢的稟報聲:“永安侯前來求見,不知殿下見不見……”

二皇子猛地停下腳步,臉孔閃過焦躁急切:“立刻請永安侯進書房!”

……

一盞茶後,永安侯邁步進了二皇子的書房。

永安侯的心情顯然沒比二皇子好多少,面上強撐著的鎮定自若,進了書房便煙消雲散。一張臉孔布滿陰霾。

“微臣見過二皇子殿下。”永安侯抱拳躬身行禮。

二皇子此時哪有寒暄客氣的心情,揮揮手道:“不必多禮。”目光一掃,所有內侍都退了出去。

書房裏只剩舅甥兩人。

二皇子自少時便和舅舅永安侯格外親近。永安侯對他的關切疼愛和全心支持,絕不是裝出來的。

在二皇子眼裏,永安侯甚至比父皇母後更親近。毫不諱言的說,二皇子養成今時今日的性情脾氣,受永安侯影響頗深。

兩人私下裏說話,無需忌諱什麽。

二皇子眉頭緊皺,壓低聲音道:“父皇令小六進保和殿伺候筆墨的消息,舅舅也知道了?”

永安侯在椒房殿裏的眼線,並未被完全拔除。

宮中的動靜消息,永安侯知道的甚至比大皇子二皇子還早一步。聞言永安侯面沉如水,略一點頭:“知道了!”

“我還聽聞,六皇子在上書房裏向顧太傅說起此事,顧太傅立刻便將他的課業減半。另外兩位太傅亦是如此。”

宣和帝毫不遮掩的偏愛,令人心驚。文臣們隱約流露出的態度,同樣令人震驚!

二皇子咬牙切齒地怒道:“這些文臣,委實可惡!他們不是最支持正統嗎?我才是父皇最年長的嫡出皇子。小六雖是嫡出,卻比我年少。長幼有序!就算要支持皇子,也該選我才對!”

不,你不但是年長的嫡出皇子,還是唯一的嫡出!

那個六皇子,不過是假皇後生下的孽種!算什麽嫡出!

這些話,在永安侯的舌尖來回湧動,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永安侯現在簡直悔青了腸子。當年就該用些手段,六皇子根本沒有出生的機會。也沒了今日的心腹之患。

永安侯最擅長的就是揣度聖心聖意。更何況,宣和帝已經表露得十分明顯,分明是要重點“栽培”六皇子了。

“殿下先別心急。”

永安侯按捺住心裏的焦灼憤怒,力持鎮定地開解二皇子:“皇上因壽寧一事遷怒,連風光了十幾年的鄭皇貴妃也成了鄭婕妤。大皇子什麽都不知情,照樣被休朝。皇上現在故意擡舉六皇子,想來也是在敲打殿下和大皇子。”

“六皇子還年少,過了年也才十二歲。就算他在保和殿裏伺候筆墨,也不代表什麽。”

“殿下可別忘了,韃靼和大楚正在交戰。皇上本就龍體虛弱,哪裏禁得起這般憂心操勞。要立儲,定然要立已經成年的皇子!”

二皇子神色並未好看多少:“你說的是現在立儲。可依我看來,父皇根本無意在此時立儲。等過幾年,小六也就長大了。”

永安侯目中閃過一絲狠厲之色,壓低聲音,別有所指地說道:“十一二歲的少年郎,一場風寒熬不過去的也不稀奇。還有可能發生種種意外,無法安然長大成人。”

二皇子:“……”

饒是二皇子心狠手辣,聽到這等話也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看著永安侯的目光滿是驚愕,半晌說不出話來。

小六確實可惡可恨。

可是,到底是一母同胞的親弟弟。怎麽能……怎麽能動這等惡毒的心思!

……

永安侯看著一臉震驚駭然的二皇子,淡淡說道:“我剛才所說的,是最壞的情況。只要六皇子對殿下依舊親近,肯全力相助殿下,他自然安然無事。”

“若他對儲位有野心,那麽他就是殿下的對手。對自己的敵人,殿下為什麽心軟?”

“殿下是嫡出的皇子,是皇上原配正妻所出。這世間,沒有人比殿下更有資格做儲君。誰攔了殿下的路,就除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