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 奏折

還真是一記損招!

元思蘭雖不受蔔赤可汗的待見,卻是老可汗最心愛的嫡子。被立為韃靼太子已有十年。韃靼人不像大楚那麽重視正統,不過,太子在韃靼騎兵心中地位總是不同。

要是在兩軍交戰之際,斬殺了元思蘭,用元思蘭的頭顱祭旗,定會令韃靼騎兵軍心大亂。或許能一舉擊潰韃靼騎兵。

平國公越想越覺得此計頗妙。唯一的問題就是……

“那個元思蘭的生母,是當年和親韃靼的柔嘉公主。柔嘉公主是先帝最心愛的嫡出公主,也是皇上敬重的長姐。元思蘭不但是韃靼太子,也是皇上的外甥。皇上肯應允和親一事,其中不無念及柔嘉公主的緣故。”

平國公目光閃動,低聲說道:“元思蘭一來大楚,就改了元姓,主動住進了宮中,以示自己身為質子願長留大楚的決心。”

“這些事,人盡皆知。皇上最重體統顏面,只怕不肯背負殺了未來女婿的惡名!”

簡而言之,天子還是要點臉面的。

哪怕再想殺元思蘭,也未必肯正大光明地下旨。

平西侯頗為光棍,挑眉笑道:“這個我可不管。我身為臣子,想到了主意,上奏折就是。到底怎麽做,就看皇上如何定奪了。”

平國公頗覺好笑,略一點頭:“也罷,你先上一道奏折,試探皇上和朝臣們的反應。若皇上心意動搖了,我再上奏折不遲。”

郎舅兩人,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笑。

賀凇目光閃動,忽地低聲道:“直接上奏折斬殺韃靼太子,說出去也不好聽。皇上礙於顏面,也不會首肯。不如將奏折改上一改,就說請韃靼太子前來邊軍,在陣前勸降韃靼騎兵如何?”

同樣的意思,換了一個好聽的名頭,可操作的余地就大多了。

平國公和平西侯先是一愣,旋即面露喜色。

沒錯,主張休戰的韃靼太子,在韃靼和大楚交戰之際,心中憂急,“主動”到陣前勸降韃靼騎兵。傳出去,簡直就是一段可歌可泣的傳世佳話!

這比直接斬殺元思蘭,更能動搖韃靼騎兵的軍心。

戰場上刀劍無眼。在“勸降”的時候,韃靼騎兵中有人義憤填膺,張弓射箭,或是不知從哪兒飛來的冷箭射中了元思蘭,然後英年早逝什麽的……

也只能說元思蘭命該如此了。

平國公用力拍了拍賀凇的肩膀,低聲笑道:“二弟這一計出的好!”

賀凇咧咧嘴,無聲一笑:“奏折一來一回,總要月余。我們也別閑著。說不定,用不上這一計,韃靼騎兵就被我們擊潰打垮了。”

這倒也是。

平西侯展顏笑道:“這話我愛聽!”

平國公也挑眉笑道:“還不快點寫奏折去!”

三個年過四旬的武將,一同朗聲笑了起來。

……

平西侯和賀凇離去後,賀大郎才進了軍帳,恭敬地拱手見禮:“兒子見過父親。”

平國公今日心情不錯,對長子的態度也比平日溫和一些:“你剛才去見了二郎。他現在傷勢如何了?”

賀大郎如實答道:“傷勢頗有好轉,也能下榻走動數步。不過,二弟身體還虛弱,少說也得養兩個月,才能上馬提刀。”

平國公略一點頭,不知想到什麽,忍不住嘆了一聲:“你二叔倒是狠得下心腸。這一個月裏,一次都沒去看過二郎。”

事實上,自賀凇將賀袀扔進斥候營後,就像沒這個兒子一般。賀袀九死一生,從草原上逃了一命回來,賀凇也沒什麽喜色,毫不留情地將賀袀又派進了先鋒營裏。

賀袀受了重傷,賀凇打發親兵去請程望為賀袀救治。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了。

賀大郎卻道:“二叔這才是真的為二弟好!二弟犯下大錯,自怨自艾自苦,唯有歷經生死磨煉,才能幡然醒悟,重新做人。”

平國公有些訝然,打量一臉憨厚正直的長子一眼,忽地笑了起來:“大郎,你心思清明,想的通透。看來,為父平日是小看你了。”

賀大郎被誇的有些不好意思:“父親這般稱贊,我愧不敢當。兄弟幾個裏,三弟身手最高,也最聰慧果決。二弟是一時糊塗,走上了歪路。論資質論天賦,也遠勝過我。就是四郎,也比我聰明的多。”

能說出這樣的話,可見賀大郎胸襟坦蕩。

平國公目中又閃過一絲笑意,拍了拍長子的肩膀:“不必妄自菲薄,你自有別人不及的長處。”

頓了頓又道:“你得了空閑,多去看看二郎,好好開解他一番。過去的事,也不必再提了。”

賀凇只有這麽一個兒子。看在賀凇的顏面上,也得給賀袀一條生路。能將走了歪路的賀袀拉到正途上來,就更好不過了。

賀大郎點點頭應下。

……

半個月後,平西侯寫的奏折送到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