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六章 對峙(二)

永安侯愧聲應是。

裴皇後目光一掠,又道:“皇上格外開恩,召你重回朝堂。本宮也望你用心當差,改一改胡亂說話亂出主意的惡習。”

最後這一句,幾乎是明著指責永安侯背地裏教唆二皇子行兇。

永安侯心中大恨,面上還得恭恭敬敬地應下。

對著宣和帝,永安侯不敢提二皇子。對著裴皇後,永安侯顧慮就少多了,試探著說道:“二皇子府被封了這麽久,殿下一直被困在府中。皇後娘娘一片慈母心腸,不知何等痛惜。若有機會,還請娘娘在皇上面前說說情,早些令殿下出府。”

裴皇後冷冷瞥了永安侯一眼:“錦容福大命大,當日在二皇子府外預刺,只受了些輕傷。要是錦容有個三長兩短,本宮絕不會善罷甘休!”

二皇子不過是被禁足,永安侯就如此焦慮。

她的親生女兒當日險之又羨,差點命喪刺客之手。誰知道她心裏是何等的心痛和憤怒!

永安侯還有臉在她面前提二皇子,哼!

永安侯為了二皇子,倒是不吝嗇這張臉,低聲下氣地繼續求情:“錦容是我嫡親的外甥女,我也一樣疼她。好在錦容當時無事,不然,微臣也沒臉為殿下說話了。”

裴皇後冷笑一聲:“本宮倒是有心為他求情。可你看看,他被禁足在府中,整日都做些什麽?”

“每日不見讀書習字修身養性,也未勤練武藝,只和歌姬舞姬廝混,對賢惠的江氏不理不睬。心裏不痛快,就拿身邊人出氣。內侍也是人,他動輒就令人杖斃。其殘暴惡毒,簡直令人心寒。”

“皇子府裏有皇上的人,他一舉一動都落在皇上眼底。本宮還有什麽臉為他求情?”

“前些日子,他還動手打了江氏。衛國公府上下都知道此事,強忍著悲憤罷了。皇上心中惱怒,命人去府中叱責他一頓,他方才老實些。皇家的體面,都被他丟盡了。”

裴皇後越說,永安侯面色越難看。

他不是氣惱二皇子做的事。

堂堂皇子,召幸幾個歌姬算不得什麽,杖斃幾個不省事的內侍也不是大事。倒是江氏,是衛國公府的嫡女,就是沖著衛國公,也得給江氏留些體面。

他怒的是裴皇後,借著這些事冠冕堂皇地擺出大義滅親的借口。不過是借著這個機會貶低二皇子,趁機捧一捧六皇子罷了。

裴皇後看著永安侯不虞的面色,嘴角扯出哂然的冷笑:“想來,本宮說的這些事,在永安侯眼中,都是無足輕重的小事吧!”

“本宮也不妨告訴你。皇上一日未消氣,他一日別想出府。他再這麽下去,被關個幾年也是有的。”

永安侯心裏一涼,再不敢擺什麽臉色,連連拱手為二皇子求情。

程錦容冷眼看著永安侯。

這個永安侯,生性涼薄狠毒,對自己的親妹妹下得了毒手,對自己的兒子也一樣心狠。對二皇子,卻堪稱掏心掏肺。

真是個權欲熏心的主!

程錦容冷眼看戲,永安侯已看了過來,一臉哀求之色:“錦容,舅舅求你了。你到底安然無事,就大人大量,放下這段恩怨吧!”

程錦容淡淡道:“永安侯這麽說,實在不妥。照這麽說來,但凡是被刺殺沒死的人,都應該寬容大度,為刺殺自己的主謀求情不成?”

“能做到這一步的,只有佛祖。我這等小心眼愛記仇的俗人,是萬萬做不到的。”

永安侯被堵得啞口無言。

裴皇後也懶得再看永安侯那張令人厭惡的臉孔:“本宮該說的說,都已說了。希望你銘記於心,別再做出令人不屑鄙薄觸怒皇上的事情來。到了那時候,本宮也保不住你。”

本宮也沒打算保你,倒是要推波助瀾火上澆油,一步一步將你推入深淵。

永安侯不知有沒有聽出裴皇後的話中之意,深深地看了裴皇後一眼,拱手告退。

……

永安侯離去,裴皇後心頭郁積多年的惡氣,稍稍抒出胸膛。轉頭對程錦容低聲道:“今日本宮心裏真是痛快。”

程錦容沖裴皇後一笑,輕聲提醒:“皇後娘娘也得多加小心。”

狗被急了都會跳墻。

永安侯心性陰險惡毒,被逼到極處,定會出手對付裴皇後和她。

裴皇後眸光一閃,略一點頭:“放心,本宮心中有數。”

永安侯此人,心性狹窄陰狠,慣用鬼蜮伎倆,沒有和人同歸於盡的勇氣。她這個替身的隱秘,永安侯一定會死死捂住。

否則,第一個遭殃的就是永安侯自己。

程錦容心中了然,也不再多言。

裴皇後轉而說道:“再過幾日,就是裴繡出嫁的日子。你打發人送些添妝禮前去,堵一堵眾人的嘴就行了。”

程錦容到底在永安侯府住了十余年。外人不知個中內情,程錦容若是連添妝禮都不送,少不得有些閑言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