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六章 演戲

兩日後,七皇子八皇子領著眾臣回來了。

宣和帝的龍體已經安葬進皇陵。

六皇子臥榻靜養,未能露面。

一身素服的裴皇後親自相迎,對著七皇子八皇子溫聲說道:“太子身體未愈,不能親去皇陵,你們兄弟代太子扶棺送葬,這一行幾日辛苦了。”

七皇子八皇子如何敢當,立刻在嫡母面前跪下磕頭:“兒臣幸不辱命。”

裴皇後親自扶起七皇子八皇子,又對一眾送葬的臣子們說道:“你們一路辛苦。太子想見一見你們。你們這就隨本宮前去。”

前往皇陵送葬的臣子,共有三十余個,皆是朝中四品以上的重臣。

此時,眾臣同時露出感動之色,一共拱手應下。

宣和帝的喪事已了,接下來,就該是新帝登基改朝換元了。只是,太子尚且不能下榻,根本支撐不了一整日的登基大典。到底該怎麽辦?

這幾日,眾臣無不在思慮這個問題。現在太子要見他們,想來也和這樁要緊事有關。

……

眾臣一同進了太子寢宮。

六皇子被扶著坐在床榻上,臉孔俊秀蒼白,幾乎沒什麽血色。一雙黑眸卻冷靜鎮定。

眾臣一同跪下行全禮:“臣等見過太子殿下。”

“眾卿免禮平身。”六皇子中氣不足,音量不算高。張口先是一番安撫施恩,誇贊眾臣的忠心。

這些套話,眾臣聽聽就算。面上的感動感恩,都是裝模作樣而已。

六皇子做了兩年太子,和眾臣們時常打交道,自然也很清楚,只憑幾句輕飄飄的話語就想收攏臣心,那是癡人說夢。

要掌控群臣,想徹底執掌朝政,絕不是易事。沒有三年五載,根本做不到。

六皇子很快話鋒一轉,輕聲嘆道:“孤是父皇欽封的太子,如今父皇已經安葬,孤卻因身體虛弱之故,不能舉行登基大典。不知眾臣有什麽好主意?”

衛國公靖國公這些日子受了裴皇後不少閑氣,此時像鋸嘴葫蘆一般,各自沉默不語。

武將們以衛國公靖國公為首,他們不出聲,其余人便也不吭聲。

永安侯慘死,鎮遠候晉寧侯都被關進天牢。只余一個平西侯,有張口說話的分量。他的兒子朱啟玨做了駙馬,如今身負重任,深得皇後太子信任重用。

平西侯上前一步,第一個張口說話:“末將是個舞刀弄槍的粗人,心思魯直,想到什麽就要說什麽。若有什麽說得不周全之處,還請太子殿下見諒。”

“國不可一日無君。先帝已經葬進皇陵,太子殿下就該登基為新帝。可以先登基,正了名分再說。至於登基大典和祭祀太廟一事,可以等殿下身體痊愈了再進行。”

六皇子目中閃過滿意之色。

他心裏也是這麽打算的。不過,這等事,總不能自己張口說出來。

在數日前,他在朱啟玨面前暗示了幾句。朱啟玨心思也算細密,琢磨了兩天後,悄然令人送信給親爹平西侯。

也因此,平西侯今日第一個張口提議先登基後舉行典禮。

六皇子心裏千肯萬肯,面上卻露出遲疑又慚愧的神情:“歷朝從未有過先登基再舉行典禮的先例,孤開此先例,心裏實在慚愧。”

衛國公靖國公心裏同時呵呵一聲。

演得這麽明顯,當眾臣是傻瓜,看不出來嗎?

話說回來,除非他們有擁立其他皇子坐龍椅的打算,否則也只能這樣了。

六皇子沒看衛國公靖國公,而是看向禮部周尚書:“周太傅是禮部尚書,天子登基的典禮都歸太傅掌管。不知太傅以為此事是否可行?”

周尚書是六皇子最忠實的支持者,聞言拱手沉聲說道:“老臣以為此事可行。事情不可能一成不變,規矩也可因勢制定。殿下身體支撐不住登基典禮,老臣提議,將登基典禮延至明年。”

戶部梁尚書不假思索地附和:“臣附議。”

吏部尚書也很快表態:“臣也附議。”

文臣們一個接著一個附議,武將們也不能再沉默了。

衛國公終於張口,一錘定音:“老臣也贊成。”

六皇子心裏舒了一口氣,溫聲說道:“既然眾臣都附議,此事就這麽定了。具體事宜,由禮部定個章程吧!”

周尚書恭聲領命。

先不說周尚書是太子太傅,就只憑他禮部尚書的身份,接下這樁差事也是理所應當。

衛國公靖國公心裏是否不快,無人知曉。兩只官場老狐狸,都是一臉欣然贊成。

……

商議完這一樁事後,衛國公張口問道:“大皇子殿下四皇子殿下等人都在天牢裏,不知太子殿下要如何處置?”

靖國公緊接著接過話茬:“鎮遠候晉寧侯也一直被關在宮中天牢。按朝中律法,朝臣犯下重罪,當由刑部問審定罪。不知殿下何時下令,將鎮遠候晉寧侯移交至刑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