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第2/3頁)

邊贏果然在陵園。

大早上的陵園裏沒有別人,就他一個活人,倒也好找。

邊贏還穿著昨天的衣服,看來竟是一夜未歸,所幸馮越的墓修得很豪華,有供擋雨的檐台。

雲笑白叫雲邊留在山下叫車,吩咐:“等車來了你叫司機等一會,等哥哥下來送他去考試。”

她自己則上山找邊贏。

邊贏在馮越墓前守了整整一夜。

昨天因為他的下跪求饒,邊聞終於停止發怒,不要邊贏再叫爸爸是他自己要求的,但當邊贏真的叫出那聲“邊先生”,邊聞幾乎要暈厥過去,震得他久久無法言語,近十八年的父子情,過錯與情分哪裏還能數算得清,那一刻愛和恨都達到頂峰,分庭抗禮。

邊聞終究是沒法做絕,最後只能頹然哀求邊贏:“你走,你走我就放過她。”

雖然得到保證,但邊贏怕邊聞事後氣不過,還是會動他媽媽的墓。

他一向膽子不小,但要說百無禁忌到連在墓地待一晚上都不犯怵,那是遠遠不至於的。

可昨夜他心裏感知不到半分害怕,他甚至巴不得能有個鬼出現,好替他問一問媽媽,為什麽要這麽做。

空無一人的山谷,夜裏的溫度低得凍人,風一點點把他身上的雨吹幹,他坐在墓碑前,看著照片上的女人,問了無數遍“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為什麽看著賢惠的她會做出那樣的事,為什麽給了他一個不光彩的出生,她自己早早離世,留他一個人面對這個殘局,承受所有過錯。

他甚至不知道從今以後自己應該是誰,邊贏應該是馮越和邊聞的孩子。

雲笑白出現的時候,邊贏警惕地站了起來,伸出一只手,護住母親的墓。

出了這樣的事,他對馮越有怨恨有不解,但誰也休想動她一下。

雲笑白在離他幾米之外停下來:“阿贏,快點去考試。”

邊贏眼中的警惕更甚。

雲笑白看著他護住墓碑的架勢,意識到他在防備些什麽,她澄清:“我只是來叫你考試。”

“你別再假惺惺了。”邊贏站著沒動。

雲笑白看了他一會,走近兩步,問道:“你還有什麽值得我去假惺惺?”

邊贏被這一問問住了。他不再是邊聞的孩子,雲笑白也不再是他的後媽,她再也沒有必要小心翼翼地討好他。

“也是,以後再也沒人擋你的路了。”他充滿戾氣地笑了笑,“那你來幹什麽,炫耀你的勝利嗎?”

“我來叫你去學校考試,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我如果說我是真心關心你,可憐你,想必你不會相信,那麽你就權當我只是在替雲邊還你的情,所以我來報恩。”

邊贏根本聽不進她的話:“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更不需要你們報恩,我最後一次警告你,不要在這礙我的眼,不然我氣起來會幹什麽我自己都不知道。”

“你可以把我貶得一文不值,沒有關系。”雲笑白突然厲聲,她從未用這麽兇的語氣對邊贏說過話,她設身處地聯想如果是雲邊在她死後為她做這些事,簡直心碎得快要窒息。

世人常常訴說母愛和父愛的偉大,但事實上孩子們對父母的愛絲毫不遜色。

因為過於激動,她的聲音裏甚至帶了點哭腔,她一指墓碑上馮越的照片:“可是她呢,她的感受你也不在乎嗎?你怎麽忍心讓她在天上看著自己的兒子在寒風裏,在墓地枯坐一個晚上,甚至連高考都不去參加!你真的體會為人父母的心腸嗎?她看著這一切該有多心痛你想過嗎?!你如果真的孝順,就不要拿自己的身體、自己的前途折磨她。”

邊贏攥緊了雙手,雙目通紅。

“去考試!”雲笑白焦急地喝道,“快點!”

邊贏的腳步動了動,但是還是沒法放心把母親留在這裏,他怕雲笑白使壞,害怕邊聞帶人來動這裏。

同為男人,他非常清楚這件事對邊聞的打擊有多大,這是每一個男人都無法原諒的屈辱,他不敢信任邊聞會輕易放過媽媽。

雲笑白看出他的顧慮,沒有靠近馮越的墓,她不再看他:“去考試,我替你守著。你回來的時候,她這裏但凡有任何損壞,我給你以死謝罪。”

邊贏在原地站了大約五秒鐘,然後他擡手看一眼手表,時間已經臨近八點半,他撒開腿瘋了一般往山下跑。

雲笑白松了一口氣,沖他的背影喊:“我已經叫雲邊幫你叫好車了,就在山下,你坐著過去。”過一會,她又喊,“阿贏,準考證不要忘記!”

山下,司機接到雲邊的訂單,下雨天的一大早到墓地來接人本來就夠滲人了,結果遲遲沒人上車,他越想越驚悚,想要取消訂單。

邊贏下去的時候,雲邊正扒拉著車門和司機扯皮,不肯讓人家走。

她得留住這個司機,否則時間不多,雲笑白為了不讓邊贏錯過考試,估計會飆車送人,極為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