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趙母和趙宇寧那天從飯店回來後, 因為淋了雨,也分別有點感冒。

趙宇寧到底是個男生,體質還好,當晚喝一碗保姆煮的姜湯就沒事了, 而趙母則大病一場。

看起來是因外因生的病, 其實是心病。

趙家人都知道是為什麽, 然而卻無能為力,趙明溪已經快要滿十八歲,他們總不可能強硬地把人帶回來。

而即便帶回來了,也回不到過去了, 趙明溪只會更加地討厭他們。

趙家人終於清醒地意識到了這一點。

可無論怎樣,趙家人並未死心, 血緣關系這東西是世界上最牢不可破的東西,趙明溪能生氣怨恨他們一年兩年, 總不可能一輩子不要他們吧。

而且他們如今也知道了悔改和補償,時間一久,關系不就慢慢緩和了?

現在的問題就在於, 到底怎樣才可以緩和。

正如趙母和趙宇寧在飯店外見到的那樣,現在的趙明溪見到他們一家, 別說打招呼了,甚至連眼神也不多給。

直接硬碰硬地去找她, 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她肯定會和以前一樣轉身就走。

可能連半句話都說不上, 還徒勞惹人厭煩。

必須得想點其他辦法讓她慢慢軟化。

趙家人都在各自想著自己的辦法。

趙父是還在狀況之外, 雖然聽趙湛懷講述了這段時間所發生的事情,但他依然覺得明溪可能就是一時生氣,這件事情是可以被改變的。

明溪就是因為家裏人偏心趙媛的一些小細節而感到失望, 這些失望層層累積起來,導致她最終決定離開這個家。

那麽源頭在哪裏呢?

在於偏心。

趙父私底下與家裏每個人都談了一次話,著重強調,以後對待趙媛和趙明溪必須一視同仁,無論明溪在不在,都必須公平公正。

再也不可以出現上次生日宴趙母把明溪的裙子給趙媛的情況了。

他尤其教訓了一番趙墨:“管好你的嘴,平時嘴賤也就算了,關鍵時刻特殊行事。”

還對趙母道:“你是對明溪影響最大的,你以後一定要一碗水端平,而且明溪是我們親生女兒,現在這個時候多往她那邊端一點,也是可以的。”

趙湛懷也分別與趙墨和趙母談了一次話。

他對待趙墨主要是斥責:“說實話,那天如果你等我一下,別那麽沖動去找明溪,說不定就沒有進警察局那件事,事情也不會發展成這樣。你就是直接導火線。”

趙墨氣樂了:“現在為了一個小丫頭片子,全家人鬧這麽大陣仗是吧,還全都教訓起我來了?我哪裏知道那天——”

話沒說完,被進來的趙父往後腦勺狠狠扇了一巴掌:“我已經和你說過了!從你的語言措辭改起!‘妹妹’這個詞不會說嗎,非得說‘小丫頭片子’?現在這個局面都是因為你!你要是還想待在家裏,現在就給我去書房把‘妹妹’這兩個字抄寫一百遍!”

趙父鐵青著臉。

他一向是嚴父的形象,全家人都畏懼他。

趙墨怒火蹭蹭蹭地往心頭爬,但忍了忍,還是轉身去書房抄寫中文單詞了。

趙湛懷與趙母的談話則主要是分析現在事情變成這樣的原因。

兩人回憶起一些往事,越回憶,便越想起更多的、因為趙媛而忽視趙明溪的細節,趙母臉色又煞白,又哭哭啼啼的了。

趙湛懷簡直頭疼,提醒趙母“以後主要是得從這些細節著手,注意明溪的感受。”之後,便匆匆離開了。

除此之外,趙父給家裏的司機等員工也開了一次會,著重強調趙明溪是他們的親生女兒,以後萬萬不可怠慢。

再出現張保姆那種事情,就直接解雇。

……

趙家人私底下的談話,自然是將趙媛隔絕在外的。

倒也不是故意瞞著她,而是這本身就是有血緣關系一家人的事,她不必摻和,她出現在明溪面前,反而是更加刺激明溪。所以她還是不出現的好。

何況趙家人多少也考慮了她的感受。

但趙媛便只覺得最近家裏人都怪怪的,經常兩兩地去書房,仿佛故意避開自己在做什麽街頭交易。

除了他們之外,家裏的傭人也是。

園丁開始采購趙明溪喜歡的花的種子,廚師開始研究趙明溪以前喜歡吃的那些菜,司機給自己捎東西時,也時不時找別的同學打聽一下趙明溪。

她還看見趙宇寧半夜餓得睡不著,起來在廚房研究以前趙明溪是怎麽做飯的,想嘗試著做好帶去學校給趙明溪——

趙媛當然知道這是一種補償心理。

因為當時吃過趙明溪做的太多便當,卻從來不知道感恩,現在失去了,才覺得空蕩蕩的,想要彌補回來。

但落在她眼裏,便只讓她焦慮煩躁無比。

趙明溪雖然離開了這個家,但是卻仍在這個家裏無處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