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景詹剛回來,摘了領帶,正微昂下巴解第一顆扣子。
聞聲偏了下頭。
臥室的燈很亮,他的瞳仁漆黑銳利,掃來浸著涼意的一抹余光。
格外冷淡。
“我以為你不過來了。”景念桐說。
她倚著門框,頭發上的水滴向下低落,雪白的雙腳濕漉漉地踩著地板。
一幅美人出浴、又純又欲的美景。
景詹這次轉頭給了她一個正眼。
但也只有一眼,便收回視線。
他摘下手表,擱在桌上,調子不鹹不淡又顯得漫不經心:“你讓小滿發行程,不就是想要我過來。”
景念桐擡腳朝他走,踩在地板上感覺到細微涼意。
她走到景詹面前,慢悠悠說:“她不發,你不是也知道。”
她的動態,林嘉明可能掌握得比她自己都清晰,這次回來的行程,景詹一早就知道。
景念桐多次一舉讓小滿發給他,就是主動示好的意思。
她的服軟,也是驕傲的,只肯委婉到這種程度。
景詹轉身看向她。
景念桐站得離他近,仰起臉,眼尾勾著,明明是惑人的,眼裏沾染的水汽又透著無辜感。
氣氛在一個對視之間,發生微妙的化學反應。
景念桐眼睛彎得更厲害,擡手,摸了摸他胸口的第二顆扣子。
很不經意的一個小動作。
充滿暗示意味。
“我先去吹頭發。”她的聲音也放得輕軟。
頭發的水落在地上聚成小小一片,景念桐轉身,光腳剛好踩上去,腳下驟然一滑便失去平衡。
她猝不及防跌向景詹,景詹伸手,及時攬了一把。
但景念桐的右腳還是在地上狠狠一崴,她立刻蹙眉輕嘶了一聲。
腳踝傳來鉆心的疼,不能用力,景念桐整個重心都靠在他身上。
景詹低頭,眉心擰了一下。
“腳好像扭了。”景念桐說。
景詹沒說話,摟過她,手穿過她腿彎,毫不費力地將她打橫抱起。
走到起居室的沙發,把她放下,蹲下身握住她的小腿。
毫無贅肉的纖細腿型,在他手心白得像流動的牛奶。
腳踝看不出異樣,不腫也不紅,但一碰她就疼得叫,眉毛嬌氣地皺成一團。
景詹把吹風筒拿過來,一言不發地下樓去了。
景念桐坐在沙發上吹頭發,等了會兒,他拿著藥箱上來,重新回到她身前,幫她的腳擦藥油。
吹風筒嗡嗡響,他垂著眼,燈在眼下投射一片陰影。
這個角度顯得他的睫毛很長,看不到眼睛,人也顯得沒那麽銳利了。
景念桐關了吹風筒,手臂撐在沙發扶手,支著頭盯著他瞧。
可惜擦藥油實在不是什麽大工程,很快就弄完了。
景詹擡眼,對上她專注的凝視。
景念桐去年一整年的档期很滿,一年拍了三部戲,客串了兩部電影;除此之外,還有十幾個廣告、各大綜藝飛行嘉賓、數不清的活動……國內國外飛來飛去,劇組一進就是按月計算。
她和景詹一個比一個忙,見面的時間,屈指可數。
兩個人在燈下沉默地對視。
片刻,景詹收回視線,將藥箱按照原樣一絲不差地恢復。
“安分點。”他說。
臉上照舊沒什麽表情。
可能是可憐她是個病號,景詹又俯身將她抱起來,送到床上。
然後徑自去洗澡。
景念桐靠坐在床頭,拿起擺在床頭櫃上的書,翻了翻。
英文原著。
經濟學的專業著作,有些專業名詞很生僻,倒是勉強看得懂,但,枯燥。
本來想等景詹出來,自己都不知道什麽時候睡著了。
盡管不想承認,有景詹在的時候,她的睡眠質量會比平時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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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念桐是被腳上的觸感弄醒的。
睜開眼,看到景詹站在床尾,微微彎腰正在檢查她的腳踝。
見她醒了,景詹放下她的腳,淡淡道:“醒了就下去吃早餐。”
景念桐懶懶坐起來,理所當然地朝他伸出手臂。
景詹沒動。
景念桐就那麽看著他,一雙美眸中拿捏著不多不少、恰到好處的楚楚可憐。
“腳疼。”
景詹意味不明地睨她片刻,最終還是走上前,將她抱起。
景念桐熟練地摟住他的脖子,彎著眼睛,享受這種不可多得的待遇。
把她抱到一樓餐廳,放到椅子上,又紆尊降貴地親手將早餐擺到她面前,景詹才在對面落座。
景念桐沒作夠,使喚他上癮,十分自然地說:“我要果醬。”
景詹從對面瞥來一眼:“就在你面前。”
一臂之遠。
小作精理直氣壯:“我手短,夠不到。”
景詹看著她沒作聲,景念桐也不急,笑眯眯地那麽望他。
對峙半晌,景詹起身,拉開她身旁的椅子坐下,在吐司上抹好果醬,繼而拿起刀叉,熟練地切下一塊,喂到她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