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純情房東俏房客

魏采薇楞了好一會,才大概曉得汪大夏話裏的意思,當即就變了臉,小小年紀,腦子都在想著什麽!

難怪會賣了母親的田莊,去給什麽鶯鶯姑娘贖身!

魏采薇順手拿起方才切西瓜的刀,恨不得親手閹了他!

可是……

他是你老公,親的。

上天垂憐,讓我回到老公自宮前,不是讓我親手閹了他吧。

這個想法就像一只無形的手,阻止了她對汪大夏下毒手。

“你幹什麽?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啊!”汪大夏舉起枕頭護體,一副貞潔烈男的表情:

“你拿刀逼我,我也不會和你睡覺的。我不打女人,但是你若要強搶良家男子,我肯定會反抗的。”

此時的魏采薇頓時體會到了汪千戶的絕望:敗家子只是賣田救風塵,又沒有殺人。

他只是誤會了我,又沒有順水推舟和一個小寡婦睡覺。

所謂兩害取其輕,如今魏采薇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魏采薇放下刀,指著托盤上調好的傷藥說道:“你想歪了,我只是想給你上藥。”

汪大夏心想,小寡婦臉皮薄,見我嚴詞拒絕同寢的要求,就找個療傷的理由下台階。

療傷就療傷,你撥開我的衣服幹什麽?

女人,你的心思早就被我看透了。

看破不戳破,明天才好當做沒事人似的見面。

汪大夏自以為寬容,放下了護身的枕頭,說道:“原來如此,是我誤會魏大夫了。不過,男女授受不親,我自己來。”

看表情分明是不相信我嘛,魏采薇恨不得用西瓜刀切到汪大夏的腦袋,好搞清楚他是怎麽想的。

汪大夏看見魏采薇不肯挪步,還在原地打量著自己,這小寡婦還不肯死心吧,又重新抱起枕頭攔在前面,說道:“你……早點上樓休息。”

這家夥居然對我下了逐客令!這是我的家好不好!

魏采薇強忍住怒火,伸手右手。

一見魏采薇動手,汪大夏抱著枕頭往裏縮,“你怎麽還不走?”

魏采薇指著傷藥說道:“白瓶外敷,青瓶內服,不要碰水,不要流汗,保管以後連個疤痕都沒有,一共七十錢,我的藥比市面上要貴一些,但用過你就知道值得了。”

看著魏采薇公事公辦的樣子,汪大夏從包袱裏拿出一角銀子給她。

魏采薇拿著銀子在手裏顛了顛,“這個起碼有一兩半,我去給你找錢。”

“不用找了!”汪大夏說道:“今晚吃你的,住你的,不能白吃白住,剩下就當是飯錢和房錢,明天一早等北城兵馬司巡街的人走開,我就離開這裏,不再打擾魏大夫。”

這小寡婦性格模樣樣樣都好,可是粘上了就很難甩掉的樣子,汪大夏覺得以後對小寡婦敬而遠之,不敢再撩撥搞曖昧了,鶯鶯姑娘說的對,太粘人的女人不能要,麻煩。

汪大夏不想欠她人情,兩人只是單純的房東和房客的金錢關系。

魏采薇覺得好氣又好笑,親夫妻,明算賬。我把他當親老公保護,他卻把我當成孤枕難眠、賴不住寂寞、勾搭少年郎的小寡婦。

是我太心急了,急於與他結交,得到他的信任,好幫助他化解汪家即將面臨的災難,卻把他嚇得往外推。

過猶不及啊。

“汪二少真是慷慨,多謝了。”魏采薇順手將銀子扔進香案上的抽屜裏,提著燈籠上樓。

待聽到樓上的關門聲,汪大夏終於把防身的枕頭放下來了,松了一口氣,對香案上的牌位說道:“得虧是我,若換成其他男人,如何把持的住。我可沒碰你老婆哈,晚上不準在夢裏裝鬼嚇唬我!”

人人喊打的北城四害之一的汪衙內,弱點是……怕鬼。

汪大夏吹蠟燭睡覺,枕頭上女人的香氣若隱若現,他正處於少年精力旺盛時,閉上眼睛,恍惚披頭散發的小寡婦就在枕邊,少男心躁動起來,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這下汪大夏終於理解《詩經》第一篇《關雎》裏那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輾轉反側是什麽意思了,他現在就是寤寐思服的模樣,在羅漢榻上就像貼餅子似的左右翻身交替,邪念纏身。

驀地,香案傳來啪的一聲,把汪大夏嚇得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了,抱著枕頭戰戰兢兢道:“誰?”

當然沒有人回答。

汪大夏顫抖著從包袱裏摸出火鐮,嘩的一下點燃了蠟燭,原來是香案上“亡夫汪二郎之靈”的牌位倒了。

好端端的怎麽會倒?

汪大夏把牌位扶正,仔細檢查,香案沒有問題,擺的端正,牌位的底座是平的,放在香案上穩穩當當,為什麽會倒?

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有鬼!

一定是小寡婦的死鬼老公看出我在羅漢榻上肖想他的老婆,顯靈了!

汪大夏渾身汗毛倒豎,顧不得失身的危險,蹬蹬跑上樓,敲門道:“魏大夫,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