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以後一定

陸炳家裏當然不止一千兩黃金的財富, 只是突然一下子拿出庫房裏所有可以動用的黃金,可謂是大手筆了。

陸炳問女兒:“你說要用,李宜人就給你了?”

陸纓說道:“我說父親要用。”原來是拿著雞毛當令箭, 假傳“聖旨”。

“你——”面對這樣果決的女兒, 陸炳一點脾氣都沒有, 嘆道:“千金散盡還復來, 俞大猷乃蓋世將才, 他的性命何止一千兩黃金。我拿著千金暫且一試。”

汪大夏從來沒有看到這麽多黃金, 猶如夢幻,情不自禁的走到一箱黃金前, 蹲下, 什麽都放在嘴裏咬的老毛病又犯了, 魔怔般拿起一根馬蹄狀的金條, 放在牙齒輕輕一咬, 這硬中帶軟的口感、口腔裏滿是黃金的味道,是足金!

陸纓拿著劍柄一敲汪大夏的腦袋,“這都是給嚴世蕃的, 你都留下牙印和口水了。”

汪大夏這才堪堪回過神來,什麽是豪門?一擲千金,這才是豪門!我們汪家就是個土鱉。

汪大夏將留下牙印的金條和下面的金條換了個地方, “一千兩黃金就這樣送人了?”

我要是有一千兩黃金,何必等著三年之約,還奮鬥啥呀, 早就娶魏采薇過門了。

甜水巷,剛剛到家的魏采薇連打了三個噴嚏。

陸纓反問道:“要不送給你?”

汪大夏勉強能夠保持清醒,連忙擺手,“我不敢要, 我看著這些黃金,又喜歡又害怕。以我如今的能力,定是有命拿沒命花,就像一個三歲小孩子推著一車珠寶走在大街上,護不住的。”

就像以前馬廠胡同裏的陳經紀,和馬廠胡同一枝花李九寶青梅竹馬,互相愛慕,可是有什麽用呢?一個賣房子的市井經紀,是護不住李九寶這樣的美人的,最後還不是悲劇收場。

陸纓說道:“父親,事不宜遲,我師傅危在旦夕,趕緊去救他。”

這時宋禦醫匆匆趕到,給陸炳把脈診治,“大人偏癱剛好,又要操勞過度,要注意身體啊。”

陸炳說道:“我一直注意保養,最近事情都交給小輩們去做了,可是有些事情必須我親自出馬,他們做不了,勞煩禦醫為我紮幾針,我把事情辦完了就回來休息。”

宋禦醫沒有辦法,一邊施針一邊說道:“我求陸大人別我當神仙,都是肉體凡胎,本來身體虧損就很難補,現在陸大人還使勁往外耗,我很是擔心。”

陸炳說道:“做完手頭這件事我就當甩手掌櫃了。”

宋禦醫不信:“這句話我聽了不下十回了。”

一時施完針,又給了一些藥丸子,“覺得不舒服就吃一丸。”

陸炳吃了藥,將一枚百年老參切片壓在舌底含著,披上鶴氅,坐上四匹白駿馬拉的大馬車,帶著禮物,去了西城嚴府。

汪大夏和陸纓騎馬護送後面跟著的馬車——裏頭裝著一千兩黃金呢,可得仔細點。

汪大夏問:“頭兒為什麽把俞大猷稱為師傅?”

“因為俞將軍指導過我的武藝。一日為師,終身為師。”陸纓頗為驕傲的說道:“我師傅跟李良欽學劍,還去過少林寺習武,他抗倭之時,少林寺還派出武藝高強的和尚殺倭寇,成為我師傅手下的僧兵。我師傅還自創棍法和劍法,可不是一般的武夫。”

汪大夏恍然大悟,“難怪標下總是打不過你,原來名師出高徒。”

陸纓一瞪,“我平日在早上校場教你們的那些,都是從我師傅那裏偷師得來的,一點都沒有藏私,你學的和我學的其實是一樣的。是你不肯好好學,總是喜歡投機取巧,武藝悟性固然重要,然而勤學苦練必不可少。你這幾日在保定府是不是又偷懶了,早上一點沒練?”

提起保定府,汪大夏臉上出現神秘的笑容,眼神都變溫柔了: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我在保定府和魏采薇已經私定終身,連婚書都寫了!

陸纓看他露出傻笑,頓時確定了自己的猜測,“明日點卯之後,你比其他人要多練半個時辰。”

汪大夏聽了,發出一聲哀嚎。

得知親家來了,嚴世蕃自是熱情迎接,還命人將兒子嚴紹庭從國子監叫回來陪老丈人,陸炳連忙阻止,“我今天來不是來看他們小兒女的,我找東樓有些私事。”

嚴世蕃是個圓滾滾的胖子,入秋了還穿著單衣;陸炳則披上了鶴氅,戴著黑色大帽擋風,以免吹著頭。

陸炳為誰而來,老狐狸嚴世蕃心如明鏡,他故意裝作不知,將陸炳請到書房說道:“東湖從馬上摔下來,胳膊腿剛好,別累著,來人,給親家備一副暖轎,擡到書房說話。”

陸炳曉得自己的身體弱,沒有強撐,坐上轎子,陸纓和汪大夏命人擡著“禮物”跟上。

嚴世蕃還記得汪大夏,問他:“你爹最近還好嗎?”

這簡直就是當面打王大夏的臉了,嚴世蕃毫無掩飾他就是小心眼,折騰汪大夏不成,就去搞他爹,隨便擡一擡手指頭,就能像摁住一只螞蟻似的捏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