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愛情買賣

俺答汗說的是要求, 不是請求,他志在必得。

金鶯無法拒絕,慌亂的她只能把婚約搬出來當擋箭牌, “可是……我有婚約在身, 我即將嫁到鄂爾多斯部。”

俺答汗說道:“我會取消你的婚約, 給鄂爾多斯部的未婚夫另尋一個出身高貴的女子。你將是我的第三個哈屯, 成為最尊貴的女人。”

哈屯是正妻, 俺答汗前面兩個哈屯都去世了。

他是部落首領, 他正在衰老,卻無法將目光從青春美麗的、名義上的外孫女身上挪開。

他和老對手嘉靖帝皇帝一樣, 越是衰老, 越是喜歡青春鮮活的靈魂、還有身體, 好像這樣就能彌補他們逝去的青春和活力。

他們是站立在權力頂端的兩個男人, 權力、疆土、萬民臣服, 已經無法滿足他們的欲望了。

他們都站在權力的頂端太久太久了。只有時間才能打敗他們,他們越是衰老,越是靠近死亡, 就越喜歡年輕漂亮的少女,好像可以從她們身上吸取活力,讓自己變得年輕。

搶了兒媳婦楊玉環的唐明皇是如此、淪陷比自己小四十歲的尚青嵐嘉靖帝是如此、強取比自己小五十歲的外孫女金鶯的俺答汗也是如此。

權力, 是最好的春藥。讓人的欲望變得無窮大。

可以冒天下之大不韙來得到普通男子得不到的女人,女人的身份越是特殊,兒媳婦、可以當重孫女的花季少女、甚至已經訂婚的外孫女, 這種占有的執念就越強,靠著權力可以沖破一切規矩和倫理的約束,這本身就是一種和情欲極其相似的禁忌體驗。

所以老蠟燭們都紛紛點燃了光芒,去照他們心儀的紅妝, 他們並不會在乎女人身份的禁忌,也不在乎會被人在背後指指點點,因為這本就是權力的最好獎賞,他們擁有獨一無二的特權。

被俺答汗推倒在雪豹皮的那一刻,金鶯覺得自己靈魂出竅了,仿佛對外界都沒有了感覺,那些觸碰和吻都不存在。

她仿佛回到了積水潭紅袖招當花魁娘子的日子,她用美貌來刺探情報,自以為做著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情,讓她覺得自己除了當一個妻子,還能幹點別的。

婚約推無可推,她必須回到家鄉嫁人了,為了掩人耳目,紅袖招假裝要出賣她的身體,價高者得。

雖然知道是假的,她最終會以自贖的方式離開煙花之地,可是她心裏依然覺得悲哀,她覺得自己其實不算是個人,她是個物品,一個精致的花瓶,誰出的錢多,誰就能得到她。

只有一個人覺得她是個人,願意借錢“幫”她贖身,要她以後掌控自己的人生。汪大夏,那個有北城四害之稱的紈絝,他頂著別人的嘲笑去救風塵。而她卻注定要背叛他。

但汪大夏太渺小了。他只是激流中的一顆石頭,看似把水頂住了,其實毫無用處,滾滾長江東逝水,並不會被一顆礁石改變方向,她的人生依然是價高者得——只不過把金錢換成了權力。

權力最大的男人就可以擁有她,哪怕她剛剛叫他一聲外祖父。她逃過了京城的價高者得,卻還是被同樣的規則安排了人生。

金鶯看著帳篷的穹頂,似一口鍋蓋,身下的珍貴雪豹皮就是一口鍋,她就是鍋裏的羔羊,被鍋蓋牢牢扣在裏面,被一寸寸的烹食幹凈。

還是……沒能逃脫價高者得的命運呢。

金鶯再次覺得自己變成一個物品,只是從待售變成了已售。

那些流傳千古的忘年戀,不過是一場青春換地位的交易。

與此同時,汪大夏、陸纓都坐在陸炳像個小房子似的豪奢馬車裏,陸炳瞧著汪大夏到處都露肉的破袍子,簡直有礙觀瞻,就像自己的大氅拋給他,“穿上!成何體統!”

汪大夏蹲在馬車角落,遠離陸炳和陸纓——尤其是遠離陸纓,把大氅嚴嚴實實的裹在身上,瑟瑟發抖,他震驚了很久,現在終於可以稍微平靜下來說話了:

“陸統領,標下一直崇拜您,感激您數次舍身救了標下,知遇之恩加上救命之恩,您要標下用什麽報答都可以,但是以身相許這種事情,標下做不到啊,標下早已——”

汪大夏和魏采薇有三年之約,但是此事要保密,汪大夏改口道:“標下和陸統領都是男人,標下喜歡女人——當然,陸統領長的很好看,在錦衣衛我只能自封第二,可是我喜歡的是女人——”

“閉嘴!”陸炳陸纓齊齊對著汪大夏吼道。

陸炳暗自後悔,在廣寒殿裏,他情急之下說漏嘴了,威脅再不走陸纓就要嫁給汪大夏。

萬萬沒有想到,陸纓扮男人實在扮的太像了,哄得汪大夏到現在還沒有轉過彎來,以為陸纓有斷袖之癖,想要把兄弟變成契弟(就是古代男子之間結為夫夫,把對方叫做契弟)

汪大夏弱小可憐又不能說話的蹲在角落。在廣寒殿的時候,陸炳說“你們再不走就要就地成親了”著實把他嚇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