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我與大舅子的那些事兒

汪大夏隔著門縫看外面, 的確是豐城巡街的官兵,但是一個個衣冠不整,隔著門都能聞到一股酒氣, 頓時明白是怎麽回事。

他自打開張以來, 天天坐在門口磕瓜子觀察豐城, 這些巡街的官兵就像土匪似的, 打著各種名義去店鋪裏收保護費, 抓大明奸細就是其中的理由之一, 見他開業之後有了生意,就上門打秋風。

這群人欺軟怕硬, 若一次屈服了, 每個月都會打上門來找茬, 汪大夏叉腰罵道:“放你爹的臭屁!你們就是看上老娘生的好看, 上門占便宜, 滾!”

官兵聽了,瘋狂踹門,“快開門!你窩藏明奸, 還敢辱罵我們!”

門板被踢開了,灰塵和木頭的碎屑飛濺,官兵們沖進去, 看見風騷的老板娘正在往裏間跑。

“追!別讓她跑了!”

但是老板娘只是打開裏間的門就站在原地,一個男人從房裏出來。

官兵們將男子團團圍住,“屋裏果然藏著野男人!定是明朝奸細!”

男人拿出一個刻著白蓮花的象牙牌, 還有一個犀角質地、可以出入汗廷的官符,“我是白蓮教的傳頭、汗廷裏的樞密院院判丁巫,說我是明朝奸細,呵呵, 你們敢跟我去鐘金哈屯面前對質嗎!”

丁巫把頭上的三朵□□全部搬出來了。

這些官兵只是來打秋風收保護費的,沒想到一個賣胭脂水粉的風騷娘們的靠山如此之大,連忙收起武器,轉頭就走,“都是誤會,還望丁院判海涵。”

“慢著!”丁巫指著門口像缺了一顆牙齒的破門板,“你們當街騷擾店主,把人家的門都踢破了,就這麽走了?還不快把修門的錢賠給人家!”

今天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官兵扔下錢就跑了。

汪大夏盈盈一拜,“小女子多謝丁院判相助。”

丁巫說道:“你我之間,何必客氣,趕緊找木匠過來修門,以免進來野狗。”

圍觀路人對英雄救美百看不厭,議論紛紛:

“這個丁院判好生俊俏!”

“我好想看他是從裏屋出來的。”

“你沒有看錯,老板娘今天一早就關著店門,掛著‘今日盤點’的木牌,沒想到店裏有人。”

“孤男寡女的,莫非……”

“這個老板娘有點東西,敢一個人開店、囂張的罵官兵,原來有貴人撐腰。”

“何止有點東西,你看那胸,就像兩個大甜瓜。”

“你看這個瓜,它又大又圓,啃起來定又甜又香……”

塞外民風彪悍,不似北京城的含蓄,話語奔放,經過口口相傳之後,新開業胭脂鋪的女老板和白蓮教的傳頭、樞密院的院判丁巫的緋聞傳得滿天飛!

就街角怡紅院的姑娘們都過來向汪大夏取經:“西門大姐是怎麽和丁院判勾到手的?我們姐妹們努力了好幾年,丁院判都沒看我們一樣。”

對於和自己大舅子傳緋聞這種事情,汪大夏已經麻木了——反正老婆魏采薇又不反對,甚至還對他笑!

汪大夏指著櫃台裏的胭脂水粉,“女為悅己者容,男人都喜歡看好顏色,每天要都把自己收拾的美美的,誰知道夢中的情郎什麽恰好走進你的大門?隨時隨地都要美,我這裏新到了好貨,要不要看看?”

姑娘拿起一盒錫盞包裝的唇脂,“要!我就要這個老板娘唇上的這個顏色,好顯皮膚白。”

“什麽眼神呐。”汪大夏把唇脂奪回去,從櫃台拿出另一盞顏色相近的,“這個才是。”

另一個姑娘看上了杏仁蜜粉,“我要這個,塗上去又白又滑還閃閃發亮。”

汪大夏說道:“這裏面有雲母片,你臉上的毛孔太大,塗上這個顯得毛孔比針鼻還大,嚇死人了,這個沒有雲母片的適合你……”

汪大夏愛紅的毛病居然成了優勢,無師自通,又和單身多年的丁院判傳緋聞,幾乎一夜之間,豐城愛美的女人們都知道了“紅妝”脂粉鋪。

當然,紅妝這個簡單粗暴的名字就是汪大夏自己取的,無心插柳柳成蔭,紅妝在豐城迅速火起來了。

汪大夏乘機在豐城盤下好幾個鋪子,開了分店,其中兩個分店就在白蓮教和汗廷斜對面,方便監視,傳遞情報。

隨著門店的鋪開,滅蝗行動也隨之開始,汪大夏白天是妖艷風情女老板,晚上是冷血無情的刺客。

死亡名冊上的白蓮教帶路黨一個個被清除,用朱筆畫上了一個勾,就像生死簿裏頭被黑白無常勾了性命。

秋天的豐城已經很冷了。

有人“醉倒”街角、在醉生夢死中凍死。

有人走著夜路,看到一個幽深的小巷子裏有女子招手,“過來玩,一角銀子,奴就是你的人。”然後第二天被人發現捅了十幾刀,倒在血泊裏,錢袋子沒了,打劫殺人。

有人在家裏貓著,閉門不出,早早籠了暖爐睡下,半夜臥房起火,死於火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