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第2/3頁)

兩人正說著話,蘇友柏已經撂簾迅速進了屋子。“到底怎麽回事兒?我聽素絹姑娘方才說得不清不楚的,這位公公是因什麽原因才挨的打,是因為……您嗎?”

他的目光著急擔憂望著蔻珠。

蔻珠道:“您別問了!趕緊快看看他吧!”

紫瞳雖說是個公公,卻還是算得上半個男人,傷在那個地方,又打得血肉模糊,蔻珠自然不可能親自撂起來看。

幾個人說話一番,蔻珠和素絹等其他丫頭便都出去了。

那紫瞳卻說雖是個公公,也是極好面子之人,傷了那個部位,必須要有這位姓蘇的來看,露屁股露臀的,也不好意思,便著令其他人也都下去。

屋裏幾盞燈閃閃亮著,雨水落在屋檐,又從屋檐落於窗下的芭蕉,叮叮咚咚,靜謐的夜,實在安靜極了。

蘇友柏先用剪刀將紫瞳屁股上的一層層布剪開。

紫瞳哎喲一聲:“輕點啊!您可得千萬輕點啊蘇大夫!”

蘇友柏白了紫瞳一眼:“我又沒有剪到你的肉,你吼什麽?”

便開始各種察看傷勢,只見燈下果然血肉模糊成一團,確實是皮開肉綻的程度了。

聯想到此為公公素日平王跟前那麽得寵,然而一但惹怒對方,也是這般下場,不禁唏噓嘆:“他這人是個暴君嗎?打人不眨眼,你們王妃對他那麽好,便也各種欺負虐待;而你,對他那麽赤膽忠心,說打還是要打,我早說得沒錯,這個人,簡直就是混賬!變態!要不是看在你們王妃的面子,我早就背起鋪蓋卷走人了,也不會住你們王府日日看著糟心,給他醫病,還要白受他那麽多年的窩囊氣!”

兩人在燭光裏一個嘆氣,一個罵,一個痛得齜牙咧嘴,一個上藥粉細細包紮。

“你倒是給我說說,到底今兒晚上怎麽挨那瘋子的打?是因為王妃嗎?”

他著急擔心地問。

紫瞳再次嘆道:“哎,麻煩你了,你就別一口一個魔鬼啊、瘋子啊、變態的叫,蘇大夫,我知道你這人又清高又做作,是不屑於住咱們王府裏給王爺看病的,用你的話來說,是看在咱們王妃的面子,要不然老早就背起東西走——咦,你看王妃的面子?咱們王妃的面子?”

他品咂起來,吃力扭過頭,背上一層層雞皮栗子,目光中驚詫恐懼。“我說蘇大夫,這也不太對勁吧!你別是,別是——”

蘇友柏面紅耳赤,趕緊厲聲呵斥地罵道:“住嘴!打糊塗了你!別亂說!”

紫瞳又一層雞皮栗子駭然升上脊梁骨,探究怪物似扭臉死死把蘇友柏盯著:“——我亂說什麽了我?你心裏莫不是有鬼?”

蘇友柏臉紅得如煮熟的蝦米,恰逢此時,手一抖,差點沒讓手中的一夾紗布鉗子將紫瞳的臀肉給戳傷,紫瞳哭天罵娘,“姓蘇的,你到底想什麽呢你!”

有陣微風吹過,袖中的一樣物件不小心掉出來,是一雙繡得精致無比的男人襪子——

“這個,是我家小姐專門熬夜給你繡的,以表示對蘇大夫的感激與關心,您快收下吧。”

“她、她惦記著我,才繡的嗎?親自繡的,是嗎?”

“……”

紫瞳忽然自言自語感傷莫名說道,也不知是不是有意說給蘇友柏聽:“你以後就別再一口一個瘋子、變態指責我家王爺了!是,你是大夫,他不敢拿你怎樣,現在畢竟是要求著你醫病嘛!你這樣罵他,若以後再讓我聽見,我可不依啊!”

蘇友柏忙把襪子匆匆撿了收回神思,冷笑:“所以,奴才就是奴才,天生的賤骨頭,即使被傷害成這樣,一張臉,還不是去舔人家的冷屁股——你到底是有多賤,啊?有點做人的尊嚴骨氣不可以嗎?”

紫瞳便開始怒懟:“你這樣罵我,豈不一幹人都會被你罵光了?連王妃也罵了?她也是你嘴裏說的賤骨頭,嗯?”

蘇友柏聽得心驚肉跳,勃然大怒,胸口被扯了疤痕一般:“放屁!她可是我眼裏最最敬重欣賞的女子,怎能和你這樣的狗奴才相提並論,她那是叫——總之,你跟她是不同的?怎配用你天生奴才命去與她相提並論?”

紫瞳冷笑:“是啊!我是天生的奴才!蘇大夫,我知道你瞧不起我,你骨子裏覺得我們腌臜、下賤,是沒根兒的東西,早丟了男人的尊嚴,可是呵,我告訴你——人之高貴處,只在於靈魂,而不在於皮肉。我雖說沒根兒了,也比這世上有的人活得高貴多。”

蘇友柏輕眯起眼:“哦?誰告訴你這話?看著可不太像能從你的嘴巴裏說出來。”

蘇友柏又把紫瞳從小到下打量著。

紫瞳漸漸肅然了目光,斂了浮躁痛苦情緒輕聲地嘆道:“告訴我這話的,總共有兩個人,第一個是我的主子,就是王爺——哦,不,不對,應該是從前那個但凡優雅、莊重、高貴無比的四皇子殿下;第二個人,就是王妃了——我這輩子,沒有人瞧得起我,卻只有這兩人會把奴才當一正常男人看。哎,算了,不說了,不說了,說得我都想落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