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第2/2頁)

蔻珠坐在男人床側,也一下震了,說不出話來。“這些,這些全都是……”

李延玉擡手去觸撫蔻珠小耳廓,表忠誠,又賤兮兮溫柔說:“為夫去跟那姓陳的總兵剿匪,那桃花寨地勢險峻,我讓他不要再追,他偏不聽,結果被賊人們捉了去,少不得我千辛萬苦想法混進桃花寨幫他給弄出來……結果呢,你猜怎麽著,我發現了那土匪窩可不得了,裏面藏有好多小金庫,哎,只可惜當時情況,我就只能偷拿這麽一點,要是全都搬回來,統統給你就好了。不過你放心,以後啊,這樣的機會還多的是。”

蔻珠深吸一口氣,像看怪物似地:“你這滿身傷……就是這樣來的?”

李延玉乖巧點頭。又道:“不過,沒什麽打緊,這一點小傷不礙事的。”

身體某部位似乎被狠狠一扯拉,痛得齜牙咧嘴,又打嘴道:“只是右手臂被那些匪賊不慎砍了一下,還好骨頭沒被砍斷,軍醫給粗粗包紮了一下,現在應該是傷口裂開了,少不得還要勞煩娘子幫為夫再看看,抑或重新包紮一下?”

蔻珠一聽這話,趕緊忙去前廳拿剪刀紗布,又拿藥粉,小心翼翼,坐床頭將纏在男人右手腕上的紗布輕輕一拆開,果然,兩寸長的醒目刀口子,都還在流血,蔻珠一邊緊蹙秀眉給他上藥粉,表情復雜怪異:“你手腕上受這麽嚴重的傷,按理不應該騎馬的,你還連夜快馬加鞭跑回來,你這人不要命了麽,簡直也太奇怪了!”

李延玉仰頭嘆氣:“是啊,軍醫死活攔著都不讓我回來——可是。”

他盯著她柔情似水呵呵一笑,道:“可我說過,只要我能連夜趕回來,就一定會趕回來的。咱們兒子需要我,我也需要回來看看你,哪怕就只看一晚上呢。所以,這點小傷不算什麽,能看你一眼,也是值了!”

蔻珠生氣了,把手上的東西一放,皺眉怒:“你就少說這些話來惡心人了!油膩膩的,這聽起來簡直是——”

“惡心?”

他詫異地盯她,“我說的這些都是真話,我發誓!——即使身上再痛,但能回來看你們母子一眼兩眼,哪怕滾著爬著回來都很值了。娘子難道不信嗎?”

蔻珠心開始咚咚地跳。心情亂糟糟,復雜極了。

他後來甚至還趁勢吻了她。

蔻珠的心情猶如桌上那一籃子的爛線團,頭緒混雜,理不清,剪還亂。兒子睡著了,男人闖入匪窩,想盡辦法,不惜受了好些傷,想給娘母子弄點金銀珠寶回來。小汝直一直跟著父親顛沛流離中長大,經歷過最安穩富足生活,不過是李延玉在書院教書的那段時光,每個月有十多兩銀子,吃得起魚肉,穿得起綢緞,可他哪裏見過這麽多亮閃閃珠光寶氣的東西,一直好奇地拿在手上盯著看,一會兒把那些珍珠項鏈掛在脖子上,一會兒小手又去套那一塊塊翡翠白玉手鐲。

李延玉側臉看著他小小身子,鼻翼含酸——兒子啊兒子,他想,是爹爹沒有出息。

如果不是爹爹窩囊頹廢,你現在就是小太子了。身在金山銀山堆裏,一大堆的丫頭婆子伺候著,堆金積玉,榮華富貴自是享用不盡的。

看了兒子,又再去看蔻珠,只見仍是一襲荊釵布裙,一身粗布洗得發白陳舊的淺色碎花藍色羅裙,頭上就連根像樣的釵簪都沒有。

李延玉知道,為了醫館生意,為了節省藥材,她常常也跟著蘇友柏垮著籃子爬去各個山頭親自采藥——他時常看她一雙繡鞋穿得都被磨損壞了還舍不得丟掉,腳趾頭有時都會因此而磨出好多血痂。他的心臟一陣陣猝痛緊縮,終於,他明白了——在這樣的亂世中,他不爭取去當皇帝,東山再起,便對不起兒子,更加對不起蔻珠。

他得更加努力才是。

曾經,癱在輪椅的時候,皇權龍位,不過是一種癡迷,究竟為何那樣癡迷,他說不清楚。

現在,他懂了。

蔻珠道:“他睡了,我得趕緊抱他回裏屋去。”

李延玉急忙拉著她,“別,別走,今夜留下來,陪陪我,好嗎?”

蔻珠道:“你這床太狹窄了,我得把他抱我那屋子裏去。”

抱起兒子,忙忙慌慌,就要走。李延玉唉喲一聲,“好痛好痛,傷口應該又裂開了。”

他緊皺眉,手捂著胸,像是痛得齜牙咧嘴額頭冷汗直冒。

蔻珠便趕緊放下懷中孩子,去查看。

李延玉一笑,趁勢把人一拉,拉抱緊懷中。然後,他就吻了她。“你給我抱抱,就不痛了。”

說話間,玫色好看的男人薄唇輕輕地往對方那柔嫩的粉唇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