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2/3頁)

柳泉微微一挑眉,瞬間又卸下女神(經病)的設定,臉上露出淡淡一點笑容,將嘴硬的說法用瀟灑的語氣表達了出來。

“而且,換一種方式想,再偉大的英雄,假如能夠死於戰場,也就沒什麽遺憾了——我又不是因為自己沖出去撞車或者摔跤而導致的傷勢才放棄網球,而是因為在網球場上獲得的傷……對我來說,這就是死於戰場。網球親手終結了我們之間的羈絆,對這一點來說我沒有什麽可說的。”

跡部大爺臉上好像漸漸露出了一抹驚奇之情。

他很難得地停頓了一下,才淡淡開口說道:“……你是什麽人假扮的嗎,柳泉信雅?”

……玩脫了!

最糟糕的是,他居然還會說出來!

柳泉心底一凜,臉上立即掛上一個從容的微笑面具,態度坦蕩地反問:“為什麽這麽問?”

跡部那雙漂亮的眼眸裏,一瞬間仿佛射出強烈刺眼的光芒,在她臉上緩緩掃過。他不動聲色地說道:“……你以前可沒用過這麽……華麗的態度來面對你那所謂的‘天才墜落’的悲劇。”

……她就知道,一個堂堂實業家的大小姐會跑去鄉下釘子戶的家裏搗亂,腦筋肯定受過巨大的刺激而壞掉了!

柳泉咧開嘴,毫不顧忌儀態地露齒一笑。

“是嗎?……我以前大概是壞掉了。”她輕描淡寫似的說道,“不過徹底放棄網球之後,在那種家庭裏又呆了三年的現在,我才意識到,自己被網球所拋棄,其實還不算是最大的悲劇。”

她毫不逃避地直視著跡部大爺的雙眼,痛快地拋出名為家族內部隱私的猛料,打算巧妙地把他的注意力從“天才墜落”這件事上引開。

“……生活在那種可悲的家庭裏,才是我最大的悲劇。”她慢慢斂起了笑容,神色坦然地說道。

“表現得再好或再壞,對於那個家庭來說其實都沒有什麽區別……不過是一個潔白的玩偶或者全黑的玩偶之間的區別而已。”

跡部似乎被她大膽的形容弄得微微一窒。也許是上流社會的法則就是一切黑暗都必須掩藏在平和幹凈的雪白台布之下吧,現在突然冒出來一個壞掉了的大小姐,把自己家的一切陰暗之處都毫不隱諱地掀開給自己的前男友看,這種行徑實在是大出他的意料之外。

“……為什麽?”

他沉默了片刻之後,漂亮的雙眉微微地皺了起來,眼眸裏浮現了一絲又是狐疑、又是提防的神情,就好像面對的不是他名義上的前女友,而是什麽馬上就要沖著他撲上來的洪水猛獸一樣。

“你為什麽今天……”他難得地停頓了一下,臉上流露出一種難以形容的表情,“說話這麽坦率?……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啊——果然是因為那件事而壞掉了嗎……?”

柳泉先是一愣,然後突然不知為何覺得有點好笑。

“我猜,跡部君其實真正想說的是——我今天畫風大變,莫不是機智地想出了新的方法,打算用這種方式來重新吸引你的注意力吧?”她忍著笑說道,眼眸因為強忍著的笑意而顯得亮晶晶的。

“放心放心,就算是已經壞掉了,不過這麽一點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她還是沒忍住,嘴角咧了開來,好像覺得這件事真的就那麽讓人愉快似的。

“‘前女友’應該是最最不可能再重新接近跡部君的一類人了吧?……所以我可不會轉什麽壞念頭的喲?”

……反正她畫風大變這件事遲早都會傳出去的。現在傷腦筋的無非是如何在她自己的能力範圍和演技修養之內把這個新形象再塑造得具有說服力一點——從富家女到偏執狂再到蛇精病,她可得進化得自然點才行!

“我只是覺得那些裝模作樣的習慣和面孔就用不著再擺出來了。哎……反正柳泉家已經不需要我再當個標準的大小姐了。”

雖然擺出一副坦率的樣子說出了打直球的台詞,但柳泉總覺得自己的演技有點生硬(?)。於是她略微有點不太自在地下意識用右手拂了拂額發,順勢讓了一步,先前那副病嬌擬態淡化,露出一個在跡部大爺眼裏“愈發有點愚蠢”了的笑容。

那副笑容裏似乎並不帶著滿滿的惡意與明晃晃的虛偽——而這種滿滿的惡意與明晃晃的虛偽,自從這姑娘被醫生下了最終宣判,被判定為永不可能重返球場繼續網球生涯之後,就幾乎成了她的眼神和笑容裏的標配。

這麽說來,今天還真的是在她被迫從網球界引退之後,第一次看到她露出真切的笑容。

想必伴隨這個笑容而說出的話也多少應該有幾分真心吧。

不過,雖然是難得的真話,喪失度也並沒有減少多少——回想一下她今天的言論,無一不是在表達著“算了反正我的人生已經壞到這種地步了所以再壞一點大概也不可能更糟了還是幹脆一點躺平了任由命運蹂/躪吧”這樣的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