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找個人……找個人去將平助絆住呢?”柳泉的腦海裏一瞬間似乎閃過了很久以前翻看歷史科普貼的時候, 好像曾經提及“禦陵衛士中有兩個人因為上山打野味、第二天清晨才回到屯所這麽扯的原因而錯過了伊東被刺、其余人前往油小路收殮的時機, 因此僥幸逃得一條性命”這樣的印象,此刻靈機一動,覺得找個什麽借口在油小路之變的時候把平助拖住,不讓他去油小路, 似乎也是個可行的辦法!

“在肅清那些叛徒之前, 提早把他約出來,喝酒也好、聊天也好,把他灌醉,哪怕是強行把他扣在島原也好……只要肅清行動完成,他……他就安全了。以後再找個借口讓他回來……”

土方扶在柳泉肩上的手忽然一震。

“……你真的, 覺得這個方法會有用?”他慢慢地問道。

這並不是一個反問句, 而是面臨重大抉擇時忽然看到一線希望、因而內心缺乏是否能夠成功的自信的一種疑問。

柳泉其實也並沒有必勝的把握,畢竟歷史上也好、遊戲原作中也好, 平助都是倒在了油小路;系統菌以前也曾經警告過她, 她要面對和戰鬥的對手, 是這整個世界的“劇情慣性”, 並不是輕飄飄一兩句話或者一兩個好點子就能夠擺平的。然而現在他們已經沒有別的路可以走。

“如果土方先生也並沒有想出比這個更好的方法的話, 那麽為何不試試呢?”她在暗夜裏回望著土方, 一字一頓地說道。

從窗欞裏勉強鉆入室內的一線月光,只能模糊勾勒出副長俊朗而線條分明的輪廓。至於他臉上的表情,她是看不清楚的。

或許這真的只是一個病急亂投醫的餿主意, 然而在大家對平助的去向都束手無策的時候, 土方覺得自己竟然也不能完全拒絕將這種瘋狂的想法列入考慮範圍之中。

觸手可及的細瘦肩膀似乎還在微微打著寒顫, 他忽然意識到她並沒有披外套,就這麽只穿著單衣坐在深秋的寒夜裏,和他一道為了那些最可信賴的同伴們的去向與命運而苦惱。

雖然有一大堆事情還等著他去操心,有一大堆危險的計劃迫在眉睫、必須等著他下定決心去實施,然而今晚忿然離開幹部們召開會議的大廳時,胸中湧動著的那種不解、為難、惱怒與氣悶,卻仿佛奇異般地稍微消散了一些。

他在黑暗裏慢慢放松了臉上的表情,卻聽到自己的聲音變得愈加嚴厲了。

“……我會考慮的。現在,你躺下睡覺!不快點好起來可不行啊,你們一番組別老是出些讓人傷腦筋的家夥好嗎!好不容易剛剛才以為把事情交給你就可以放心些了,結果你馬上就生起病來,反而讓人更不——”

一發火就容易碎碎念的副長,好像乍然在半空中咬住了什麽要命的字眼,聲音戛然而止。

雖然柳泉的頭還是很痛,也不可能因為副長來探病就這麽快退燒,而且平助的命運仍然在未定之天,讓新選組的每一個人煩惱……然而她還是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依言乖乖重新躺好,把被子拉到下巴,蓋了個嚴嚴實實。

“嘛,我現在把自己裹得像個飯團一樣,土方先生你就安心回去休息吧。”她笑著半開玩笑似的說道。

土方一副吐槽不能的樣子。

“什麽飯團……有人這麽形容自己的嗎?!”他惱火地反問了一句。

也許是因為夜深了、而他實在太過疲倦,他並沒有像個瑪麗蘇愛情小說裏的情聖男主角一樣說什麽“不,我就在這裏守著你,直到你病好為止都不會離開你”之類絕對崩人設的台詞,而是微微欠身站了起來,似乎真的打算回房去休息了。

不過大概是因為照顧病人的風度起見,土方在走到拉門旁邊的時候又回身問了一句:“你……明天早上想吃點什麽?”

柳泉:……矮油副長你在這裏OOC了一整晚你尊敬的近藤桑知道嗎。

柳泉有點驚奇地睜大雙眼,望著站在門邊、身影因而顯得格外高大的土方。

片刻之後,她輕聲狡黠一笑。

“烤栗子。”她說。

土方一愣。“……哈?!”

副長反應也並不慢,很快聯想到自己一開始把發燒的她形容成烤栗子的台詞,立刻意識到自己又被不良部下涮了一把,怒氣槽瞬間又飆升到了滿格。

“說什麽烤栗子……你和總司都一樣!生個病都讓人頭痛!明天早上起來讓千鶴給你做粥,喝了就給我快點好啊你聽到沒有!!”

副長甩門而出,柳泉撲哧笑了。

發燒還是讓人苦惱,然而頭好像沒有之前那麽痛了呢。

是因為把頭痛的毛病轉嫁給操心的副長了吧。

闕深的暗夜裏,柳泉把自己整個人都裹進了溫暖的棉被之中,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