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雖然和泉守兼定確實是很棒的刀男愛抖露, 然而柳泉身具如此多的技能和外掛(霧!), 戰意又比他更加堅決,毫無疑問應該是戰勝的那一方。

在和泉守兼定的眼裏,身材和原主人相比略嫌瘦小、從剪影來看卻幾乎一模一樣的女審神者,頂著和原主人一樣略長的短發、躍起在空中的時候那件洋裝外套分叉的下擺飄起呈現優雅的弧度, 閃出冷光的劍毫不留情地直指他的胸口刺去, 逼迫得他不得不後撤了一步側身躲避。

然而就是這一瞬的退讓給了女審神者以可乘之機。

仿佛絲毫不懂得什麽才是進退得宜之道,上一招的突刺得手、迫使對手退讓之後,女審神者繼而再邁前一步,略一抖腕順著對手側身的動作也微微調整了自己的身體,半轉了九十度、重新正面面對著對手, 身體靈巧地一旋, 再度鎖定對手的胸腹部位刺出來勢洶洶的一劍。

被自己的審神者……不,現在已經是身為“歷史修正主義者”的敵人了——狂風驟雨一般搏命的攻勢沖擊得不斷閃避的和泉守兼定, 感到了一陣難以抑制的焦躁。

雖然從來沒有和女審神者進行過試合, 然而毫無疑問, 對方很了解自己。

甚至連他習慣於在試合中使出的諸如“揚土迷眼”這樣的手段都很了解。女審神者密切注意著他的動向, 一旦看到他借勢打算彎腰的時候, 手中的劍立刻就放低、一劍平掃向他的手, 完全不給他任何機會使用任何奇怪的手段。

在和泉守兼定的眼裏,面前的女審神者仿佛逐漸蛻變成了截然不同的另外一個人。

不,並不是說現在作為歷史修正主義者, 她的外形就會驟然變成那種他無數次見過的猙獰鬼怪一樣。

在他面前的, 仍然是那個這麽多年來, 好像時光在她身上停駐了一樣,雖然年齡在增長,看起來卻仍然仿若十八/九歲的少女一般有著無畏的活力的、美麗的女子。然而隨著她疾如驟雨一般飛快的搶攻以及淩厲的劍術,在他眼中,她原先那個隨和溫暖、又可靠又無害的形象漸漸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冰冷鋒銳得如同一柄名刀那般毫不掩飾其鋒芒的冷酷感和成熟感。

這一刻他才深深地體會到,雖然自認為一直跟隨於她和自己的原主人身旁,然而他從未真正了解過這位自己錯認的女審神者。

她可從來都不是無害的、愛笑的少女啊。她是新選組一番組的代組長,是歷經無數關鍵戰役而仍然能夠站在副長面前的、新選組最優秀的隊士之一。

當他想到這一點之時,下一刻,她已經毫不留情地縱身向前,唰地一劍直刺——

劍鋒深深刺穿了他的肩胛。

“……雪葉君!”

正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突然切了進來,打斷了他們之間的決戰。

已經變成歷史修正主義者的女審神者似乎吃了一驚,陡然把劍往外一抽,然後退了一步。

和泉守兼定覺得自己的肩頭傳來一陣劇痛,痛得他眼前發黑,似乎連站著都困難了。他高大的身軀因為痛苦而佝僂下去,右手再也難以拿住太刀,那柄並非是他自己的本體刀的替代太刀“當”地一聲落在地上;他的左手緊緊捂著右肩那處創傷,鮮血從他的指縫裏湧出來,又很快被他身上的羽織與和服所吸收。

穿著藍色狩衣的青年不知何時現身,擋在他們兩人中間,面朝著那位已經暗墮的女審神者。

“……夠了。”三日月宗近緩下聲調,續道。

俊美的天下五劍之一看起來眉目間有點淡淡的悲哀,他就那麽靜靜地擋在和泉守兼定身前,注視著仍然持劍而立、劍尖上有血珠一滴滴落在地上的清原雪葉。

“……即使今天戰勝了我們,您將來所要面對的,也還有檢非違使……”他靜靜地說道,仿佛並無意於勸阻暗墮的女審神者,而只是一種客觀的敘述。

“您也一定知道的吧?……檢非違使,會為了歷史親自殺人。將脫離史實存活下來的人類機械般殺害,不管對方是從刀劍裏化身出來、本不應存在於現世的付喪神,還是違背了史實而延長了生命的真實人物……因為,他們是毫無任何感情而頑固守護著歷史的看門人。”

和泉守兼定看到面前的女審神者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絲冷笑。

“那麽,就一起殺掉好了。”她無動於衷似的說道,似乎一點都不為這件事而感到動搖。

“我的目標,可是那些自以為不得了的、短視的家夥不能夠理解的……”

女審神者那雙依然明澈而閃閃發光,像是蘊藏著某種強大決意的眼眸,一瞬間投向三日月宗近的臉上。

三日月宗近平靜地回視著她。沒有追問、也沒有質疑,然而他也只是穩穩地站在那裏,並沒有表露出任何任她離去而不加抵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