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8章 【回歸篇之五】 23（第2/3頁）

柳泉同樣抽出了自己的魔杖指向天空，低聲說道：“熒光閃爍。”

一點微光在她的杖尖上閃亮。她仰首望向那點微光，以及微光背後的大片籠罩著密密層層烏雲的黑暗天幕。

她沒能挽救老校長的生命，因為這不是她的任務，而且有可能驚動那個該死到了極點的“劇情的慣性”——哦，混賬！見鬼的慣性！見鬼的任務！見鬼的一切！

她痛恨這種時刻，每到這種時刻都是她開始懷疑自己的能力、懷疑這整個任務還是否能夠完成的時候。她握著魔杖的手舉向天空，仰望杖尖上跳躍的那一點明亮，心裏想著的卻是那個剛才似乎在她淩厲的攻擊之下無法抵擋，因而倉皇逃離了的男人，眾人此刻心目中痛恨的焦點，卑劣狠毒、潛伏最深的食死徒，西弗勒斯 斯內普。

鄧布利多為了最偉大的利益可以犧牲掉一切，包括他自己的生命。所以在他眼裏，其他人也理應如此。大家現在只會痛罵那個原本就不受人歡迎的、陰郁冷酷的前任魔藥課教授背棄了鄧布利多最珍貴的信任，又有誰會知道其實他所做的一切都完全沒有辜負過鄧布利多最珍貴的信任呢？

……恐怕就連他自己，現在都以為自己已經眾叛親離，孤立無援了吧。柳泉記起他們的視線在禁林外的山坡上首度相交時，斯內普臉上一瞬間所流露出來的表情。

那個時候，他的臉上有著緊張和畏怯，在那一刻他仿佛像個明明知道自己做了不可原諒的事情，卻還天真地奢望著能夠因為某個原因而得到原諒、可是理智又告訴他這不可能的孩子。

他似乎並不知道她完全知道剛才在天文塔上發生的一切事情，並誠摯地理解他；他注視著她的表情就好像是他已經做好了準備要失去所有的朋友和親近的人，但又忍不住期望她能夠像從前一樣出於他所拒絕和鄙棄的歉疚或是愛情之類可笑的理由，輕易松開五指，放過他所犯的錯誤，且並不放棄相信他似的。

在那一刻，假如哈利不在旁邊，假如海格不是隨時都有可能出現，假如貝拉特裏克斯或者其他惡心的食死徒不是還有可能沒有走遠……柳泉真想丟下一切，撲上前去緊緊擁抱這個剛剛親手將自己最信任、最可倚靠的一位長輩、一位領袖送上絕路的男人，貼在他耳畔，清清楚楚地告訴他：這沒關系，我理解你，我知道這背後的一切緣由，你和鄧布利多教授一樣做了最勇敢的事情和最勇敢的抉擇，我為你們感到驕傲——

可惜，她不能。

那個時候，哈利還躺在地上，仇恨地瞪著這個默默保護了他六年的男人。他和其他人一樣，期待著她去攻擊他，替鄧布利多報仇，令他受傷，令他痛苦。同時，她也有她的任務，她的抉擇，與她的使命需要去完成。而為了完成這些，終結這令人難以忍受的一切黑暗和苦難，她眼下還不能穿幫。

所以她如哈利所願的一般出手攻擊他，步步進逼，咄咄逼人，說出最刺傷人的話，用了他所創造的最兇狠的攻擊咒，完全無視他一再的退讓和手下留情——他所用的幾乎絕大多數是防禦性咒語，即使采用攻擊魔咒，目標也總會打偏——他根本不想傷害她，但是她卻打算殺死他對她的最後一點奢望。

最後她也確實成功了。她看到他眼裏閃過的絕望，然後他轉身從她身邊又一次離開。在他眼裏，她也許只不過是一個盲目的瘋子，和鳳凰社那些成員一樣眼裏揉不得一點沙子，看不起他這種遊走在懸崖邊緣灰色地帶的雙面人，就如同格蘭芬多與斯萊特林相互仇恨一樣。

柳泉的眼裏不知何時湧滿了淚，沿著她的兩頰緩緩流下來。她頑強地繼續仰望著夜空，今夜天空裏滿是濃重的陰霾與烏雲，看不見一點鄧布利多喜歡的星星和月亮。

接下來一切都要靠我們自己了。她想。

她的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了那本鄧布利多今天傍晚特意送還給她的詩集——一位麻瓜大詩人所寫的詩集。

鄧布利多當時吩咐多比把那本詩集給她送來，說是他已經看完了，謝謝她的慷慨；但當她翻開那本詩集的時候，卻看到其中一頁上用淡淡的金色墨水圈出的詩句。

【我已經用眼睛和雙臂擁吻了這個世界；我已經把它一層又一層地包藏在我的內心裏；我已經用思想淹沒了它的白晝和夜晚，直至世界和我的生命合而為一。我愛我的生命，因為我愛與我織為一體的天上的光明。】

【如果離開這個世界與熱愛這個世界一樣真實，那麽，生命的相遇與分離必定意味深長。】

在那一瞬間她就明白了。這就是鄧布利多留給她的遺言。

鄧布利多已經完成了自己一生的道路和使命。接下來，他們只能自己在黑暗中摸索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