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9章 【無責任番外·教授篇】·尾聲·下(第2/4頁)

她慢慢地走著,回憶著那首詩全部的內容,輕聲念道:“你在那邊還好嗎?感到孤獨嗎?日落時天空還會變紅嗎?鳥兒還在通往樹林的路上唱歌嗎?你能收到我不敢寄出的信嗎?我能表達我不敢承認的懺悔嗎?時間會流逝,玫瑰會枯萎嗎?……”

斯內普突然毫無預兆地停了下來。

柳泉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走出去幾步才發現他沒有跟上來。她訝異地停步回頭,看見他沉默地站在原地,黑袍在他身後拖出一道長長的暗影。他的表情十分復雜,凝視著她的眼神也有些閃爍,不知道想起了什麽。

柳泉大概能夠猜得出來他想到了什麽——無非是從前那些相處的情形,愉快的或不愉快的;或許還有在大戰之前他們分別的情景。她至今還深深記得他們在馬爾福莊園的大廳裏擦肩而過時彼此交換的一眼,雖然在伏地魔的虎視眈眈下,她能從他毫無神采的眼神裏看得出他使用了大腦封閉術,但是她經過他身側時,他一瞬間繃緊了身軀的下意識動作,仍然被她捕捉到了。

那個時候她曾經以為那就是他們的最終別離。

柳泉悄然嘆了一口氣,走回去站在斯內普面前,想了想,主動拉起他的左手,輕輕用力拽著他繼續往前漫步。

“現在是說再見的時候了,就像風停留了,又走了一樣。像影子,承諾永遠不再回來;為了那份始終掩藏的愛意,為了輕吻我疲憊腳踝的小草,以及跟隨在我身後的小小腳步,是說再見的時候了……”她仍然用一種平靜的語氣背誦著接下去的詩句,只是聲調裏隨著回憶的無限延伸而逐漸帶上了一點唏噓和感嘆。

“隨著黑暗的降臨,蠟燭會再次點燃嗎?”

這句話似乎又引發了斯內普的某種情緒或回憶,他再度停下腳步,一雙黑眸變得深邃而難懂,沉默地注視著柳泉。

柳泉也隨之停了下來,站在距離他極近的地方,看著他毫無表情的臉,只有那雙闕黑的眼眸裏似乎翻騰著某種情緒。柳泉向著他展顏一笑,放輕了聲音,語調柔和。

“我在這裏祈禱,所有人都不再哭泣,為了讓你知道,我有多麽深愛著你。在炎熱夏日的午後,長長等待。那條蒼老的小徑就像父親的臉,孤獨的野花,悄然消逝。”

深夜的天穹下萬籟俱寂,如同一匹深色天鵝絨的夜空裏點綴著點點閃爍的星子,夜晚的草木幽幽散發著一股清香,環繞在他們周圍。

柳泉想起無數個在這座城堡裏難眠的夜晚,那個時候即使白晝也如同黑夜一般令人恐懼且黑暗。他們仿佛沉溺在河流的最底層,看不見一絲光亮,周圍只有漆黑一片,無處不在的水填塞了一切可能求生或呼吸的空隙。那個時候,無數個夜晚,她都在距離他不遠的地方,在她的臥室裏透過窗子望向夜空,祈求著他能夠做出每一個正確的選擇,最終穿過死陰的幽谷,步出那曾經吞噬掉一切美好的黑暗。

她深深注視著他,輕而清晰地說道:“……我曾那樣深愛過,每當聽到你那微弱的歌聲,我的心就悸動不已。我為你祈福,在我渡過漆黑的河流之前,帶著我靈魂最後的呼吸——”

這一段似乎尤其不能讓他忍受一般,他猝然閉上了雙眼,很快又睜開,不知何時,魔杖甚至都滑進了他的右手掌心裏。他的五指痙攣一般地緊緊握著魔杖,全身繃緊,並沒有甩開她握著他的那只手,但是他臉上卻現出一股難以忍受的神情來,咬著牙,從齒間擠出幾個字來:“這首冗長的詩……還沒有結束嗎?!”

可是柳泉看到他這種表情和態度,卻微微彎起了雙眼,笑了起來。溫暖的神色瞬間染滿了她的面龐,她踮起腳,靠近他的臉側,在他耳畔輕聲說道:“馬上就好了。西弗勒斯,一切都會好的。”

這句話刺痛了他的神經。斯內普的頰側肌肉微微地跳動著,看上去似乎很想立刻就給她一個昏昏倒地,不過最後他還是忍住了,滿臉忍耐之色,站在那裏靜聽她最後的一段朗誦。

柳泉猶豫了一秒鐘,輕輕捏了捏他寬厚而溫暖的手掌,一字一句地說道:

“……我開始夢到,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我再一次醒來,被陽光刺痛雙眼,我遇見了你,你就站在我的身邊。”

斯內普沉默了片刻,既沒有揮開柳泉的手,也沒有絲毫移動,他就像是一尊石像那樣筆直地站在庭院裏。夜風調皮地鉆過他們發絲間的空隙,清朗的月光灑在他們身上。

然後,他那雙闕黑的眼眸落在她毫無偽飾的容顏上。他的聲音像潺緩的河流一般流經她的耳邊。

“這首詩就是你那天離開豬頭酒吧前往霍格沃茨找我之前,為阿利安娜·鄧布利多朗誦的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