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2/3頁)

其實訥敏最近因為承祜整日憂心忡忡,沒那麽多心思去管旁人,宮中諸事都是容歆在料理,現下將太醫和穩婆提前安排好,省的訥敏傷痛顧不及,出了問題她還得擔責。

至於呐蝲氏會不會故意用孩子找麻煩,這是根本不可能的,這宮中誰不知道,若是能生下一個健康的皇子,那才是最大的功勞。

所以呐蝲氏一聽容歆的話,神色明顯一松,而她也猜到容歆在其中的作用,又沖她道了聲謝,然後在小轎到來之後乘轎離開。

容歆又將各方安排妥當,這才回到二皇子的寢殿中。

訥敏還是她走時的姿勢,齊嬤嬤也依然跪在地上,就連她之前囑咐照料皇後的淺緗等人也一臉的淚痕。

容歆試圖牽動臉部的肌肉,讓她的神情不那麽哀傷,可最終還是失敗了。

“娘娘,讓二皇子走吧……”容歆握住她的手,微微使力,“叫人替二皇子整理遺容吧,像二皇子這麽好看的孩子,您總不想他轉世的路上,被人笑話‘失了身份’吧?”

訥敏抱緊承祜,終於失聲痛哭:“承祜!”

這一次她直接哭暈了過去,容歆擦了眼淚招呼宮女將二皇子從她懷裏抱出來,然後將訥敏扶回了她的寢殿。

已經有人快馬加鞭將二皇子的消息送去赤城,二皇子的葬禮雖說要由禮部籌備,可該做的他們還是要做。

容歆一邊叫太醫為訥敏診脈,一邊著人準備收殮之前的事宜。

二月初六寅時,赤城——

康熙勤勉,如同在京中時早早起來讀書練字,半個時辰之後正欲收筆去向太皇太後請晨安,梁九功突然走進來說京中來人。

隨即,官員得恩準入內,語氣悲痛惋惜地奏道:“回稟皇上,二皇子染疾,昨日巳時……殤了。”

“當啷——”

康熙手中的毛筆墜落,筆頭落在宣紙上,墨跡汙染了一幅好字。

而他雙手扶住桌案,強忍悲痛地問:“承祜去時,可曾痛苦?”

那官員垂首,小心道:“聽聞宮中所言,二皇子是在睡夢中殤了,想必並未太痛苦……”

康熙自小波折,經歷了多少事才走至今日,如今疼愛的嫡子幼殤,他依然難忍心痛,跌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言。

周遭眾人皆靜默,良久之後,差不多到了平素皇上向太皇太後請安的時間,梁九功弓著身子上前兩步,低聲請示道:“皇上,今日還去太皇太後那兒請安嗎?”

康熙克制了情緒,沉聲道:“如常。梁九功,吩咐下去,禁止在太皇太後面前提及二阿哥之事。”

“奴才遵命。”

稍後,康熙來到太皇太後處,一如平常般向太皇太後請安,期間始終未曾落下笑容。

太皇太後未有所覺,見有太監來報,說是禮部的官員來尋皇上,也未多想,直道:“若是有政務,皇上便去忙,我這身體已好許多,不必花費太多時間陪著。”

康熙笑著告退,及至在外見到禮部郎中,心知他此來何意,再也控制不住強撐的歡顏,一直到遠離太皇太後院落之處,才痛切安排二阿哥的後事。

而在禮部官員回宮之前,他又給皇後寫了一封信——

“子卒,朕未見其承祜最後一面,亦不能陪於敏兒左右,心中既悲且愧,待太皇太後身安,徐徐告之後,朕便抽時間還宮,願敏兒勿悲。——夫玄燁。”

訥敏收到信時,已是哀默至極,並未因此寬慰多少。

容歆替她將信收起來,道:“娘娘,皇上和您是二皇子的雙親,感同身受,不若與他回信訴一訴心情。”

“是啊……”訥敏將另一封家中來信撇開,苦笑道,“我的承祜連宗譜玉牒都無法記入,便得想法兒得皇上憐惜,為懷上下一個孩子做準備。”

“我不是這個意思……”容歆欲解釋,她確實沒有此意,只是想著訥敏對康熙有情意,丈夫的寬慰或許能讓她開心些。

訥敏搖頭,“容姐姐待我從不摻雜利益,我自是知道的,我所言並非因你。”

容歆聽後,看向隨康熙信件而來,訥敏父親的信,不確信道:“大人應是不會在此時說那樣的話吧?”

“父親並未,只是些安慰之言。”訥敏面無表情道,“是我自己猜想的,可他們此時不說,許是在心中又會擔心我不能生下皇子,埋怨我不讓舒蘭進宮也說不定……”

容歆知道她因二皇子去世悲慟不已,卻不希望訥敏所思所想皆向偏激,便半蹲在她面前,柔聲道:“娘娘,何必以非善意之心去揣測親人之意?人活在俗世,受利益所驅是再平常不過的事,至少他們曾經愛您之心不是假的。”

“容姐姐便不曾受利益所驅。”

“不是的。”容歆直接了當的回復,“我也有想要的、奢望的東西,我不曾對你有二心,是因為到此時此刻為止,我在意的至親之人唯你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