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第2/2頁)

容歆嘴角微微上揚,溫和道:“自從咱們搬到毓慶宮來,我已是多年未曾專門拜見過皇上,想借花獻佛,以您這幅畫當個見面禮。”

她向來不會無緣無故對康熙殷勤,所以臉上的笑容並不多真誠。

太子也對容歆知之甚深,不知她意欲何為,卻並未阻攔,只道:“姑姑您早些回來。”

“我不能耽誤皇上政務,先請人通報一聲,等皇上召見再去,約莫是早不了的。”

太子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申時初,乾清宮的太監到毓慶宮來請容歆。

容歆命宮女告知太子一聲,便抱著卷軸,隨太監前往乾清宮。

而康熙便是召見容歆,依然勤於政務,對她的到來只擡頭輕輕掃了一眼,便重新埋首於奏折,不鹹不淡道:“何事?”

容歆剛才行了跪禮,並未被康熙叫“平身”,便依然跪在地上道:“回皇上,奴才今日晨間命人為太子殿下曬書,偶然看見了太子去年畫得一幅畫,特來呈給皇上看。”

“胤礽畫得?”康熙一聽,暫且放下奏折,道,“拿過來。”

“是。”

梁九功恭敬地應下,來到容歆面前,雙手接過卷軸,高舉至頭頂,呈給皇上。

康熙也不等人收拾書案上滿滿的奏折,直接小心地展開畫。

最先映入眼簾的是兩身明黃色的朝服,任誰一看,便知是龍袍和鳳袍;然後隨著畫卷完全展開,兩張熟悉的面龐出現在康熙眼前。

容歆覷了一眼他的神色,幽幽道:“可惜太子殿下未曾見過皇後娘娘,此畫上的娘娘完全是臨摹皇上,空有形沒有神。”

康熙食指在畫中女子的眼睛上輕觸,“胤礽的眼睛像極了敏兒……”

“是,太子極像娘娘。”容歆上身挺直,道,“像娘娘一般仁厚,娘娘若是泉下有知,定然欣慰至極。”

康熙視線不離畫上的皇後,狀似無意道:“太子是大清的儲君,僅有仁厚是不夠的。”

“皇上說得是,幸好太子殿下聰慧且堅韌,否則必定會讓皇上失望。”

康熙一頓,將畫輕輕放在一側,審視容歆,須臾之後,冷淡道:“容歆,你在朕面前這般意有所指,不怕惹怒了朕?”

容歆恭敬道:“奴才不敢。”

“你有何不敢?”康熙目光犀利,“你在山西失職之事朕未嚴懲於你,你卻主動到乾清宮來,朕瞧著,這宮中再無比你膽大妄為之人!”

“皇上說奴才膽大妄為,奴才不敢抗旨。”容歆態度語氣越發恭敬,然說出口的話,聽在旁人耳中卻如驚雷一般。

“您是這世間最有權力最英明的天子,但奴才這麽多年從旁瞧著,皇後娘娘嫁給您,宛如一朵鮮花插在黃土上,毫無滋養,否則怎會那般淒涼地凋零於坤寧宮?”

“嘩啦!”

容歆一句誅心之言,康熙怒火上湧,直接掀翻了書案,奏折筆墨散落一地,其中有一本正巧砸在梁九功膝蓋上,梁九功立即跪伏於地,瑟瑟發抖。

“容歆!”康熙橫眉冷豎,怒不可遏道,“朕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即是如此,來人!將她拉到慎刑司去!”

然而康熙召見容歆時,一向都將除梁九功以外的人打發得遠遠地,遂他說完,並未有人第一時間聽令入內拿下容歆。

康熙惱怒不已,一腳踹向梁九功,喝道:“還不去叫人!”

容歆有一瞬間心跳是停擺的,但她今日來這一遭,便考慮過可能會惹怒康熙這一後果。

然,沒有人提及訥敏,她偏要提起,容歆絕對不許康熙忘了訥敏,忘了太子不止是太子,還是訥敏用生命生下的孩子。

“奴才死不足惜,可不吐不快。”容歆擡頭直視康熙,“娘娘在世時,為平衡後宮,也常用制衡之術,但她從未傷過您的心,也從未利用過您的敬和愛。”

“您是如此有威勢的帝王,親手推著兒子站在對立面,午夜夢回,便真的能安寢嗎?”

康熙的怒意因為她這一句話變得內斂,語氣危險道:“你是個什麽身份?也敢質疑朕如何做皇父?”

容歆垂首,恭敬道:“奴才不敢。”

康熙只覺胸口一堵,閉目忍耐少許,稍稍平和道:“大清內憂外患,太子很好但是不夠,他若是連眼前這點麻煩都壓不住,如何穩固江山?他必須做得更好。”

而他話音落下,梁九功才帶著人進來,指著容歆頗有些刻意道:“快將容女官拿下。”

容歆配合的起身,配合的擡起胳膊伸手給侍衛,然後欲配合的跟他們走。

康熙忍無可忍:“滾回毓慶宮去。”

容歆立即抽回手,迅速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