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女官?您臉怎麽了?!”

毓慶宮中能這麽咋呼的, 只雪青一個人, 而除她之外,淺緗和綠沈亦是向容歆投來關注的目光,擔心不已。

容歆瞧不見她自己的臉, 但是能感覺到沒有多少痛感, 想必並不多嚴重,遂不在意道:“不小心戳到而已,莫要大驚小怪的。”

淺緗走近, 道:“女官, 我去給您拿藥吧?萬一留疤便不好了。”

有那般嚴重嗎?

容歆回屋裏照鏡子,見也就臉頰有兩個小小的紅點, 帕子輕輕一擦便幾乎看不見痕跡,就拒絕了淺緗拿過來的藥膏:“歇息時再擦便是,藥膏顏色太重。”

“是。”淺緗放下藥膏,道,“不過太子殿下知道了, 請您去書房一趟。”

容歆前往太子的書房,一見到太子的面, 也不等他問, 便道:“不是什麽大事兒。大阿哥大婚當前, 我不想惹出什麽事端, 否則惠妃哪能碰得到我?”

太子仔細打量姑姑的臉, 見確實不嚴重, 才忍著怒意道:“她若是心思毒辣毀了姑姑的臉, 您如何還能留在宮中?”

“惠妃娘娘是四妃之首,還是顧及顏面的,不會無視後果沖動行事,且若是做得過分了,皇上和太皇太後那裏,也無法交代。”

“我看她是算準了您此時只會息事寧人,所以才對您撒氣。”太子語氣極為不滿,平常溫潤的臉,此時也布滿寒霜。

容歆淺淺的彎了彎嘴角,拿起書案上的折扇,邊為他扇風邊道:“此時息事寧人,不代表往後也息事寧人,您何必為旁人生氣?”

太子胸膛起伏,仍一副氣呼呼的模樣,“您就半分不生氣嗎?”

“氣,當然氣。”然容歆面上卻平淡如水,看著便不像是真的生氣。

太子一下子坐在太師椅上,“她敢欺負您,反正我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容歆認真地請教道:“您預備如何不罷休?”

太子斬釘截鐵地答道:“惠妃今時今日的地位,皆因明珠和大哥,她找您麻煩,我自然要從源頭處教她警醒。”

容歆眉毛一動,眼角的笑意越來越大,肯定道:“這倒是個極好的法子。”

她沒說不許,太子的情緒頓時便得到了安撫,面上緊繃總算卸去。

“昨日裏出了這事兒,禦史參大哥的折子便遞到了乾清宮,皇阿瑪因大哥成婚,彈劾的折子暫時壓下不作處理。”太子本來已稍稍平和下來,然而越說神情越不平靜,“教我說,那等齷齪之人行那般齷齪之手段,打殺也不為過。”

容歆垂眸,片刻後,淡淡地問:“果真只是獻殷勤未尋得門道?”

“以金銀寶物美人投位高權重所好者極多,投錯的也是屢見不鮮。”

容歆點點頭,取走太子的杯子,道:“您該就寢了,明日大阿哥成婚,您適當飲些酒助興便可,莫要喝太多了。”

“聽聞婚禮上敬酒,不可推拒……”

容歆聽他話中頗有幾分躍躍欲試,當即便掐斷他的念頭,“您是太子,沒人敢揪著您不放。”

“萬一大哥非要與我對飲呢?”

“還是那句話。”容歆半分不松口,“量力而行,您是太子,若是不願,大阿哥也無法強逼。”

太子尚且年少,偶爾便會起一些任性、不符合儲君行止的念頭,然後被容歆毫不留情地壓下去。

容歆也想寵著他由著他,可盯著太子的人極多,朝堂上的手段又動輒便教人萬劫不復,輕忽不得。

索性太子也並非是真的叛逆,只是想借此來和姑姑親近,在外頭從來都是訥言敏行,行止有度。

大阿哥大婚,相對年長,又溫和有禮的太子,自然免不了被三阿哥領著底下阿哥們和其他家的小子們起哄。

太子先前極少飲酒,酒量尚淺,醉酒恐會在眾人面前失儀,遂含笑拒酒時又顧及著敬酒人的顏面,未曾多飲卻也沒有掃了眾人的興致,還算相宜。

而大阿哥婚房內禮成,出來後拎著酒壺徑直走向太子,先是拿起太子的杯子,倒了一杯不容拒絕地遞給他,然後又給他自己倒了一杯。

“太子。”大阿哥看著太子,舉起杯,“我今日大婚,這點面子,可願給我?”

太子端著杯子,輕輕在他的杯子上一觸,“胤礽祝大哥與大嫂伉儷相得,琴瑟相和。”隨即便一飲而盡。

大阿哥微一點頭,表示他收下這祝賀,然後隨著太子一並喝盡杯中酒。

太子卻是又拿起桌上的酒壺,為他們二人倒滿,道:“這第二杯酒,胤礽提前請大哥見諒,往後若是我這個弟弟有何處做得不夠妥當,萬望不要傷了兄弟和氣。”

大阿哥看著太子伸到眼前的酒杯,幾息之後,輕笑一聲,語帶深意道:“敬兄弟和氣。”

兩只酒杯“當”地一觸即離,兩個人各自舉杯一飲而盡。